劉博士來了,帶著幾個助手。
折蒼破例解開了刑椅上的鎖扣,讓他獲得短暫的自由。
沈肅清趁機問折蒼要一包煙。
點著狠狠吸了幾口。
看了一眼哭到不成人形的沈秋,他歎了口氣。
“是我害了你。”
沈秋沉住氣沒有說話,她也不想去掰扯些什麼。
打親情牌?
沒那個必要。
緩了一會,沈肅清開始說。
夢毒的誘發物千奇百怪,可以是榴蓮,也可以是菠蘿,又或者雞鴨魚肉什麼都可以。
說白了它隻是一個藥引,真正決定生死的是主配方。
這個主配方,他研究了很多年,首先可以確定的,是五毒。
蜈蚣、毒蛇、蠍子、壁虎和蟾蜍。
沈懷會拿這五毒埋在土裡,讓它們自相殘殺,最後誰活下來,就用誰做為主藥。
說到這,沈肅清又特意加了一句。
“五毒品種隨機,就是因為隨機,所以做藥引的誘發物,就很千奇百怪。”
劉博士思索著:“你的意思是,毒蛇的品種並沒有固定。”
“對,有可是竹青葉,也有可能是王蛇,又或者是東南亞那邊的紅頂雞冠蛇,隻有做蠱的人心裡最清楚。”
正是因為它的複雜多變,所以沈懷自己從來就沒有去考慮過解藥。
再然後,石膽、丹沙、雄黃、礐石和慈石。
他以前跟著沈懷,有偷偷搞到過一點樣本,但當時就分析出這些東西,最後具體怎麼做出來的,他就不知道了。
說話間,助手找來了金針。
沈肅清掐滅煙頭,走到沈秋麵前。
“你把衣服撩起來,我要用這根針,紮你胳膊上的主動脈,可能會有些疼,也會流很多血,但你得忍著。”
沈秋點頭。
她從小就怕紮針,隻要看到這個東西,就會哭。
沈肅清這麼叮囑,也是知道她害怕。
畢竟是他親生女兒,他哪怕再不是個東西,暗地裡,對沈楠和沈秋,還是很關注的。
金針紮進血管。
沈秋臉色變白了,因為不敢看,就隻感覺針還在肉裡,冰冷又恐懼。
她繃著全身,默默在想,如果周吾在這,他一定會抱著她。
不管周圍有誰,都會抱著。
給她安慰,給她力量。
而她,也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渴望他還在。
哪怕不是抱,就在站在她身邊。
呼吸著……也是好的。
她眼淚嘩嘩的掉。
沈肅清不知道她在想什麼,隻以為她是害怕,像小時候那樣。
便輕聲說:“還要一會,針不能離血管,要讓它經過活血衝刷,隻有這樣,才能知道,你到底有沒有中毒。”
“再忍一下下,不要怕。”
還有一句,爸爸在這,沈肅清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他知道,沈秋早就已經不再稀罕這句話了。
而他,也不配!
……
沈秋哆嗦著,重複告訴自己,她不矯情,不矯情。
沒什麼好怕的。
一根針而已。
但是,她好思念周吾。
高絹擠了過來,把她腦袋抱在懷裡。
她沒想那麼多,她隻是想,如果頭兒在,就一定會這麼做,不管彆人調侃不調侃,戲謔不戲謔。
頭兒對沈秋,都是認真,用心的。
現在頭兒不在,所有人裡也就隻有她,最適合扮演這個角色。
沈秋把頭埋在高絹懷裡,狠狠吸著她身上的皂角香。
她又忍不住的哭。
周吾身上是獨特的雪鬆香,有時會混著些淡淡的煙草味,但不知怎麼回事,她就是越聞越喜歡。
人言,真正愛一個人,就會愛上他的味道。
她現在是……深有體會。
多想再抱著他聞一聞他身上的味道啊。
“絹姐。”她哽咽的喊。
高絹知道,輕輕拍著她。
“彆怕,我們在,我們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