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入門之後不久,左手邊一處臨街的酒肆門前密密麻麻站滿了頂盔摜甲的兵卒,這些兵卒各個身材高大、膘肥體壯,弓上弦刀出鞘,虎視眈眈嚴陣以待,誰若不小心靠近必遭喝斥,導致寬敞街巷顯得狹窄,人人靠往街巷的另外一側唯恐避之不及、惹禍上身。
自有意氣風發、自持公義的士子見狀怒不可遏,正義化身、直斥方遒:“長安天子腳下、首善之地,卻有此等權貴官員起居八座、濫用權力,吾等士子乃天子門生、國之棟梁,豈能對此等亂象視而不見?當隨我登樓將此昏聵官員拿下一並送去禦史台,以正法典!”
話音未落,隻聽的耳畔“呼啦”一聲,原本熙攘擁擠的街道瞬間寂靜無聲,所有人都閃開距離他一丈以外,無數道目光投注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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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子環顧四周、有些懵然,待見到幾名身材高大、渾身殺氣的兵卒大步走來,這才覺得有些不對勁,心底有些慌卻努力保持之前正義之形象。
指著走過來的幾個兵卒怒叱:“汝等不過權貴門前羈縻之犬罷了,光天化日之下難道還敢不顧律法毆打與我?”
聞言,四周行人再退三步。
士子不屑,對著周圍指指點點:“都說長安帝都、天下首善,卻不知原來儘皆畏懼權貴、膽小如鼠之輩,眼見不公卻畏首畏尾!站我身邊又能如何,他們還敢將我抓去萬年縣衙不成?”
一個身穿華麗裘皮的紈絝子弟搖了搖頭:“吾等倒不是畏懼去往縣衙,之所以離你遠一點,隻是怕被血濺到身上而已。”
士子:“……”
他瞪大眼不可置信,長安權貴難道還敢當街殺人?!
殺人自是不會,那紈絝子弟也僅隻是嚇唬他而已,但是當幾個頂盔摜甲殺氣騰騰的兵卒來到身前伸出蒲扇一樣的大手將他兩臂捉住,士子頓時身如篩糠,驚懼不已。
就在他以為沙缽一樣的拳頭有可能照著自己的麵門來兩下,忽而聽到頭頂傳來一道聲音:“無需理會,讓他自行離去即可。都快散了,堵在路上鬨哄哄成何體統?聒噪!”
士子抬頭看去,隻見二樓的窗戶有兩人探出頭來,其中一個黑臉青年正出聲喝斥。
無需多問,樓下門前這些兵卒必然是這兩人的親兵。
縱兵擁堵街巷也就罷了,居然知錯不改還如此囂張?
他一梗脖子,就待上前與這兩個無法無天的權貴理論,然而腳步剛剛邁動,便見到街上幾乎所有人都躬身施禮,而後齊聲高呼:“見過太尉!見過英公!”
那士子頓時石化當場,瞠目結舌說不出話來。
居然是房俊、李積?!
娘咧!
此刻他很想捂住嘴將剛才的話語都咽回去,然而言出如風、覆水難收,如何收得回來?
眼見幾個兵卒聽聞命令站在當地不動,但幾雙眼睛死死盯著他,心裡七上八下,趕緊擠出一個笑容:“原來是太尉、英公在此小憩,在下有眼不識泰山,失禮失禮,海涵海涵。”
鞠躬施禮,然後一溜煙的跑了,身後哄笑聲充耳不聞……
……
樓上。
兩人回身坐好,李積看著房俊給自己斟茶,搖頭道:“如今長安城裡裡外外哪還有人敢對你不利?以你今時今日之地位,這般大張旗鼓除去惹人非議、敗壞名聲之外,實無半點益處。”
站在哪一個層次、坐在什麼樣的位置,都要做出相應的舉措。
以往世人皆知房二乃“紈絝子弟”,再多囂張跋扈之舉也不以為意,會給予極大的寬容——紈絝子弟就應該那樣。
可現在已經就任太尉,軍方名義上的一把手,排名身在在他這個貞觀勳臣、英國公之前,還是這般恣意妄為就不行了,有失國體。
房俊放下茶壺,不以為然:“我要那麼好的名聲作甚?仁義至誠、沽名釣譽……向王莽學習麼?”
李積啞然。
房俊可口茶水,笑道:“反過來想,英公這般注重名聲,難道胸懷吐輔天下之誌?”
“快閉嘴吧!”
李積瞪他一眼,沒好氣道:“君臣倫理、天地綱常,這種話也是你這種地位的人隨便說出口的?幸虧陛下仁義寬厚,但凡換一個皇帝都會因這句話給你招來殺身之禍。”
“此間隻你我二人,出得我口、入得你耳,隻需傳出個隻言片語便必定是英公所為,我若有殺身之禍,定然拽著英公一起萬劫不複。”
李積搖頭,不與他鬥嘴,直言道:“蘇定方那邊幾時發動?”
房俊道:“仁和六年,二月初一。”
李積便看著他,不說話。
今日他親自邀約房俊等同於將主動權拱手相讓,總不能還要自己親自開口相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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