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說話間,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小黃門倉皇來報:“不好了!袁太傅府上的管家帶著禮物來了,說是...說是要麵見常侍。”
張讓與段珪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疑。
袁隗此時派人來,用意不言自明。
“快請!不,雜家親自去迎!”張讓急忙整理衣冠,又壓低聲音對段珪道:“段常侍暫且回避,此事...”
話音未落,殿外已傳來爽朗的笑聲:“哈哈哈,深夜叨擾,還望張常侍海涵。”
一位身著錦袍的中年男子在侍衛簇擁下邁入殿中,正是袁府大管家袁見。他手中捧著一個精致的紫檀木匣,笑意卻不達眼底。
“袁管家這是...”張讓強作鎮定,目光卻不由自主地瞟向那個木匣。
袁見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尚未完全熄滅的炭盆,拱手道:“家主聽聞董將軍在冀州與我家族公子有些...誤會,特意命在下送來些西域香料,給常侍壓壓驚。”
張讓額頭滲出細汗,正要開口,袁見卻突然湊近一步,壓低聲音道:“家主有句話讓在下帶給常侍——"豺狼喂飽了,就該拴起來"。”
待袁見離去,張讓打開木匣,裡麵整齊碼放著十根金條,底下壓著一封沒有署名的信箋。
段珪從屏風後轉出,看著麵色慘白的張讓,幽幽道:“現在,張公打算如何處置那頭西涼豺狼?”
袁府的管家袁見離去後,張讓盯著那十根金條和信箋,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段珪在一旁冷眼旁觀,意味深長地說道:
“張常侍,袁家的意思很清楚了——要麼讓董卓收斂,要麼……他們就要讓董卓消失。”
張讓緩緩合上紫檀木匣,眼中閃爍著陰冷的光芒。他嘴角扯出一絲冷笑:
“嗬,袁氏以為用幾根金條就能嚇住雜家?”
他踱步至窗前,望著遠處的宮闕樓閣,沉思半晌,突然轉身道:
“來人!備轎,雜家要去見袁司空袁隗)。”
段珪挑眉:“張常侍這是要去低頭?”
張讓冷哼:“低頭?不,雜家是去給他們袁家一個台階下。”
張讓的軟轎在暮色中穿過洛陽街巷,金絲錦緞轎簾在晚風中微微飄動。轎夫步履穩健,卻比平日快了幾分,仿佛也感受到主人身上那股陰冷的氣息。
“停轎。”軟轎內傳出尖細的聲音。
轎子穩穩停在西城一處不起眼的偏門前。這不是袁府正門,而是專為私密會麵設置的小門。張讓掀開轎簾,月色下那張慘白的臉更添幾分陰鬱。
袁府側門悄無聲息地開了條縫,袁見那張精明的臉探出來,看到張讓時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低頭行禮:“張常侍來得真快。”
“雜家從不喜歡讓人久等。”張讓邁步進門,錦袍擦過門檻發出細微的沙沙聲,“司空大人可準備好了?”
“家主在後園暖閣等候。”袁見側身引路,燈籠的光映照在青石板上,兩人影子拉得老長。
穿過幾重院落,園林景致越發精巧。假山嶙峋,曲水回環,處處彰顯著四世三公的袁家底蘊。張讓眼中閃過一絲不屑——這些世家子弟,總以為幾代人的權勢就能壓住真金白銀的較量。
暖閣四周簾幕低垂,隱約可見一人負手立於窗前。袁見輕聲通報後退下,隻留張讓獨自步入。
袁隗端坐主位,淡淡問道:“張常侍深夜造訪,不知有何要事?”
張讓微微一笑:“袁公客氣了,雜家此來,是為化解一場不必要的誤會。”
他拍了拍手,隨行小黃門立刻奉上一個木盒,打開後,裡麵竟是一卷聖旨!
袁隗目光微凝:“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