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舉騎在馬上,眯起眼睛望向北方。他身著錦袍,外罩皮甲,在一眾將領中格外顯眼。當看清那麵旗幟時,他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孟益...”他喃喃自語,手中的馬鞭不自覺地收緊,“這老狐狸來得可真是時候。”
身旁的謀士湊上前低聲道:“主公,孟益帶來的是漢軍主力,我們...”
“我知道。”張舉抬手打斷了他,眼中閃爍著陰鷙的光芒。
他轉頭望向另一側的烏桓騎兵,丘力居正率領親衛在不遠處觀戰,顯然也注意到了局勢的變化。
“傳令下去,讓前軍緩步後撤,保持陣型。”張舉沉聲命令,“今日殺不了公孫瓚了。”
與此同時,烏桓陣營中,丘力居撫摸著坐騎的鬃毛,若有所思。他身著烏桓傳統的皮甲,頭戴貂帽,一雙鷹目銳利如刀。
“首領,漢軍來勢洶洶,我們...”副將猶豫地問道。
丘力居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張舉這老賊想借我們的刀殺人,自己坐收漁利。現在局勢變了,我們何必為他拚命?”
他舉起右手,做了個手勢:“吹號,讓兒郎們撤回來。搶到的東西已經夠多了,沒必要和漢軍硬碰硬。”
嗚咽的號角聲在山穀間回蕩,烏桓騎兵如退潮般開始後撤,動作迅捷有序,顯然早有準備。
孟益率領的漢軍主力已經逼近戰場前沿。他身著明光鎧,腰佩長劍,麵容肅穆。看到烏桓騎兵撤退,他微微頷首,對身旁的副將道:“烏桓人倒是識相。”
“將軍,張舉的叛軍也在後撤,我們要追擊嗎?”
孟益眯起眼睛,審視著戰場局勢:“不必。我們的任務是解公孫瓚之圍,不是剿滅叛軍。傳令三軍,穩步撤退。”
“看來張舉那邊也打不動了。"他轉身對傳令兵道:“傳我命令,全軍按計劃撤退,保持警戒但不主動挑釁。若叛軍不追擊,我們也不必戀戰。”
漢軍開始有序撤離。白馬義從分成兩隊,一隊在前開路,一隊殿後掩護。中間是步兵和傷員組成的漫長隊伍。孟益騎著公孫瓚的白馬走在隊伍中間,不時回頭張望。
公孫瓚被安置在一輛鋪滿稻草的馬車上,由兩名親兵貼身照顧。他的臉色依然蒼白,但呼吸已經平穩了許多。
隊伍行進得很慢,因為要照顧傷員。
“報——”一名斥候飛馬而來,“叛軍正在拆除營帳,看樣子也要撤退了!”
孟益長舒一口氣,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了些許。他抬頭看了看天色,對身旁的副將道:“傳令下去,加快速度。天黑前務必趕到臨渝。”
隊伍繼續向前移動,遼西平原上,兩支曾經廝殺得你死我活的軍隊,此刻卻像達成了某種無言的默契,各自朝著相反的方向退去。隻有那些永遠留在戰場上的屍體,見證著這場慘烈的廝殺。
公孫瓚回頭望了一眼漸漸遠去的戰場,心中五味雜陳。他知道,這場戰爭遠未結束,但至少今天,將士們可以活下來了。
暮色四合,遼東的秋風裹挾著沙塵,在張舉的營地外呼嘯。
烏桓首領丘力居騎著一匹棗紅色戰馬,身後跟著十餘騎親衛,馬蹄踏在乾裂的土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張將軍何在?”丘力居勒住馬韁,用生硬的漢語向營門守衛問道。他身形魁梧,濃密的胡須間夾雜著幾縷灰白,一雙鷹目在暮色中閃爍著銳利的光芒。
守衛連忙行禮:“回大人,將軍正在中軍帳中。”
丘力居翻身下馬,大步流星地向營地中央走去。營地裡,張舉的士兵們三三兩兩地圍坐在篝火旁,見他經過,紛紛低頭行禮,卻無人敢直視那雙如鷹隼般的眼睛。
中軍帳前,兩名持戟衛士見是丘力居,立刻掀開帳簾。帳內燈火通明,張舉正俯身在地圖上研究著什麼,聽到動靜抬起頭來,臉上迅速堆起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