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清晨,袁術站在空蕩蕩的大營中央,四周隻剩下寥寥幾座帳篷。他的親信紀靈快步走來,低聲道:“主公,長沙太守孫堅、陳留太守張邈等幾位大人還在。”
袁術冷笑一聲:“他們為何不走?是不是等著看我的笑話?”
紀靈連忙搖頭:“孫文台將軍說,討董大業未成,誓不撤軍。”
袁術的表情略微緩和,但隨即又陰沉下來:“去,把他們都叫來。”
不多時,孫堅、張邈等幾位諸侯來到袁術的帥帳。帳內氣氛凝重,袁術端坐在主位上,麵色鐵青。
“諸位,”袁術的聲音低沉而危險,“你們為何不走?”
孫堅上前一步,抱拳道:“盟主,討董乃天下大義,豈能半途而廢?孫某雖兵微將寡,願隨盟主共襄義舉!”
張邈也附和道:“是啊盟主,那些背信棄義之徒,遲早會自食其果。”
袁術的目光在幾人臉上掃過,忽然發出一陣刺耳的大笑:“好!好!總算還有幾個明白人!”
帳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隨後一名風塵仆仆的信使闖入:“報!董卓派李傕、郭汜率軍五萬,已出虎牢關,正向酸棗殺來!”
袁術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環顧四周,原本十八路諸侯的聯軍,如今隻剩下不足三萬人馬。而董卓的西涼鐵騎,正挾著雷霆之勢撲來。
“好……好得很……”袁術的聲音忽然平靜下來,卻透著刺骨的寒意,“袁本初、劉虞、孔伷……這些背信棄義之徒,都等著看我袁公路的笑話是吧?”
孫堅上前一步:“盟主,當務之急是應對董卓大軍……”
袁術猛地揮手打斷他:“應對?拿什麼應對?”他指著空蕩蕩的大營,“人都走光了!我們拿什麼抵擋西涼鐵騎?”
張邈沉聲道:“盟主,不如暫時撤退,待重整旗鼓……”
“撤退?”袁術發出一聲淒厲的冷笑,“我袁公路寧可戰死,也絕不撤退!讓天下人看看,誰才是真正的忠義之士!”
孫堅與張邈交換了一個憂慮的眼神。他們知道,袁術此刻已被憤怒衝昏了頭腦。大帳內陷入死一般的寂靜,隻有帳外秋風嗚咽,仿佛在為這個即將分崩離析的聯盟奏響挽歌。
“報——李傕前鋒已至五十裡外!”
探馬的急報像一盆冰水澆在袁術頭上。他站在空蕩蕩的帥帳中央,案幾上還留著各鎮諸侯離去前摔碎的茶盞碎片。帳外夕陽如血,將他的影子拉得老長。
“五萬西涼鐵騎……”袁術喃喃自語,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劍柄。他突然暴起,一劍劈向懸掛地圖的木架,絹布應聲裂成兩半。“都該死!全都該死!”
紀靈慌忙進帳,見滿地狼藉,低聲道:“主公,孫文台將軍求見。”
袁術喘著粗氣,額角青筋暴起:“讓他滾!要不是他們這些……”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他深吸一口氣,將佩劍重重插回鞘中:“叫他進來。”
孫堅大步走入,甲胄上還帶著戰場風塵。他看了眼裂開的地圖,抱拳道:“盟主,斥候來報,西涼軍輕裝疾行,最遲明晨便到。”
“所以呢?”袁術冷笑,“孫將軍是要勸我撤退?”
“非也。”孫堅目光如炬,“董卓欺我等兵少,必以為我軍會退。不如反其道而行之。”
袁術眯起眼睛。帳外忽然刮進一陣冷風,吹熄了半截蠟燭,陰影爬上他的半邊臉龐。
“說下去。”
孫堅上前一步,手指在裂開的地圖上比劃:“酸棗以北二十裡有片樺樹林,可伏精兵三千。李傕驕橫,必率輕騎先行。若盟主許我率部誘敵……”
“你想讓我當誘餌?”袁術突然打斷,眼中閃過一絲危險的光芒。
“末將願率本部兵馬斷後。”孫堅單膝跪地,“隻要盟主速派使者聯絡張邈,請他出陳留之兵截西涼軍糧道……”
袁術沉默良久,忽然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輕笑。他轉身走向帳內暗處,從箱籠中取出一卷竹簡。“文台啊,”他語氣忽然溫和下來,“你可知這是什麼?”
孫堅抬頭,見竹簡上赫然寫著“討董檄文”四字。
“當日十八路諸侯會盟,這篇檄文傳檄天下。”袁術的手指撫過竹簡上一個個簽名,“如今這上麵的人,十之八九都已逃之夭夭。”他突然將竹簡砸向地麵,簡牘散落一地:“你還要我為這虛名送死嗎?”
孫堅俯身拾起一枚簡片,上麵正是袁術自己的簽名。他沉聲道:“正因如此,更當讓天下人知道,誰才是真正心係漢室之人。”
帳外傳來急促的馬蹄聲,又一名探馬飛奔而至:“報!西涼軍已分兵兩路,郭汜率萬人繞道汜水!”
袁術臉色驟變。孫堅猛地站起:“不好!他們想截斷我軍退路!”
紀靈急道:“主公,當速決斷!”
袁術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他忽然想起離京時,那個在長亭為他送行的老仆說的話:“四世三公的榮耀,不在虛名,而在擔當。”
“傳令。”袁術的聲音忽然沉穩下來,“全軍輕裝,連夜撤往陳留。”他看向孫堅,“文台,你率三千精兵虛設營火,做出大軍仍在之象。待我軍撤出三十裡後,放火為號,你部即刻撤離。”
孫堅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鄭重抱拳:“末將領命!”
袁術又轉向紀靈:“你帶一隊輕騎,護送夫人和半數糧草先走。”他壓低聲音,“若遇攔截……保人棄糧。”
夜深時分,酸棗大營隻留下零星火把。袁術披著黑色大氅,最後看了一眼這座曾經旌旗招展的軍營。寒風中,他仿佛又聽到月前會盟時的戰鼓聲聲。
“主公,該走了。”紀靈牽來戰馬。
袁術忽然問道:“你說,袁本初此刻在做什麼?”
紀靈一愣:“這……”
“他定是在鄴城暖閣裡,笑我袁公路不識時務。”袁術冷笑一聲翻身上馬,“傳話給孫堅,就說……”他頓了頓,“就說我袁術在陳留等他慶功。”
馬蹄聲漸漸遠去。酸棗大營的最後一支火把突然倒下,濺起的火星在夜風中飛舞,如同散落的星子。遠處地平線上,西涼軍的火把已連成一片血色長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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