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接一個,袁紹的心腹們獲得了相應的職位。
田豐為太中大夫,許攸為諫議大夫,沮授為光祿勳……每封一人,殿中的氣氛就微妙地變化一分。這些官職看似由皇帝賜予,實則完全按照袁紹事先擬定的名單分配。
當袁紹的長子袁昊被封為衛將軍時,殿內響起一片驚歎。這個掌管京城防務的要職,向來隻授予最受信任的皇親國戚。
封賞進行到一半時,一個意外的名字被叫到:“劉備,上前聽封!”
站在角落的劉備明顯一怔。這位自稱中山靖王之後的落魄宗親,隻帶著顏良、文醜兩個義弟前來鄴城,在滿殿權貴中毫不起眼。
“卿乃漢室宗親,忠心可嘉,特封為平原相。”
劉備撲通跪下,額頭重重磕在地上:“臣……臣……”他聲音哽咽,竟一時說不出話來。顏良在一旁扶起兄長,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神色。
袁紹心中冷笑。平原郡遠在青州,與他的勢力範圍相距甚遠。這個空頭人情,既安撫了劉氏宗親,又不會威脅到他的權力。
當最後一份詔書頒發完畢,袁紹轉身向劉協行禮:“陛下,封賞已畢,請訓示。”
劉協茫然地眨了眨眼,稚嫩的臉上閃過一絲慌亂。郭圖立即湊上前,在他耳邊低語幾句。小皇帝這才開口,聲音細若蚊蠅:“眾……眾卿平身……”
百官起身時,袁紹注意到許多人第一眼看的不是龍椅上的皇帝,而是站在丹墀前的自己。這個細節讓他胸口湧起一股熱流——權力,這就是實實在在的權力。
袁紹一一封賞,將朝廷要職分派給自己的支持者。每封一人,他的權威便鞏固一分。這些諸侯們接過的不僅是官職,更是對新朝廷的承認。
宴席將散時,袁紹的謀士許攸匆匆走來,在他耳邊低語幾句。袁紹眉頭微皺,隨即恢複如常。
“諸位,”他起身道,“剛收到消息,董卓已得知鄴城之事,暴跳如雷,揚言要率軍東進。為保陛下安全,我已命顏良、加強鄴城防務。也請諸位各回本鎮,厲兵秣馬,隨時準備共討國賊!”
諸侯們紛紛表態遵命。袁紹目送他們離開,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
“董卓真的出兵了?”回到內室,袁紹沉聲問道。
許攸搖頭:“尚未有確切軍報。但洛陽方向確有兵馬調動跡象。”
袁紹冷笑:“無妨。鄴城城高池深,糧草充足,董卓若敢來,正好讓他見識下我河北兒郎的厲害。”
夜深了,袁紹獨自站在庭院中,望著鄴城皇宮的方向。那裡燈火通明,象征著這個新生朝廷的活力。他知道,從今日起,天下將有兩個漢室朝廷——一個在洛陽,被董卓操控;一個在鄴城,由他袁本初執掌。
“天下英雄,入吾彀中矣。”袁紹輕聲自語,嘴角勾起一抹誌得意滿的笑容。
然而,在皇宮深處,年幼的劉協站在窗前,望著同一輪明月。身旁的老宦官低聲道:“陛下,夜深了,該歇息了。”
劉協沒有回答,隻是望著月亮出神。許久,他才輕聲問道:“左豐,你說……袁將軍是真心輔佐朕的嗎?”
老宦官身子一顫,不敢作答。
劉協稚嫩的臉上浮現出一絲與年齡不符的苦笑:“朕知道了。你去吧,朕想一個人靜一靜。”
洛陽...太極殿內,金龍盤柱,熏香繚繞。
董卓龐大身軀壓在鎏金禦座上,九旒冕冠下的雙眼眯成一條縫,盯著跪伏在丹墀下的信使。
“陛、陛下,冀州八百裡加急!”信使的額頭緊貼漢白玉地麵,聲音顫抖如秋風中的枯葉,“袁紹在鄴城擁立劉協為帝,自稱大司馬,已傳檄天下……”
殿內驟然死寂。侍立兩側的宮女太監屏住呼吸,連熏香爐裡升起的青煙都仿佛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