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平四年,曹操站在軍營高台上,望著遠處新開墾的田地,眉頭緊鎖。自陳留遷來的百姓正在田間勞作,但人數太少,開墾進度遠不及預期。
“主公,袁術派使者來了。”程昱匆匆走來,低聲稟報。
曹操的眼中閃過一絲寒光,手指不自覺地握緊了劍柄:“袁公路?他派誰來?”
“長史韓胤,帶著厚禮和表奏文書,說是要為主公加官進爵。”程昱的語氣中帶著幾分譏諷。
曹操冷笑一聲:“黃鼠狼給雞拜年。讓他等著,就說我在巡視軍務。”
程昱會意,轉身離去。曹操繼續站在高台上,春風拂麵,卻吹不散他心頭的陰霾。陳留的慘狀曆曆在目——焚毀的房屋,餓殍遍野的街道,那個腹部被刺傷的女子……這一切都拜袁術和呂布所賜。現在袁術竟敢派使者來“加官進爵”?
“司隸校尉?”曹操自言自語,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袁公路也配表奏我?”
他轉身走下高台,決定先去見程昱。這位心腹謀士總能在他怒火中燒時給予冷靜的建議。
程昱正在帳中整理文書,見曹操進來,連忙起身行禮。曹操擺手示意他坐下,直截了當地說:“袁術派韓胤來,說要表奏我為司隸校尉。”
程昱眉頭微蹙:“袁術此人心懷叵測。他定是聽聞主公與袁紹有所往來,想從中挑撥。”
“本初雖與我有些交情,但也不過互相利用罷了。”曹操冷哼一聲,“至於袁公路……陳留之仇,不共戴天!”
“主公明鑒。”程昱點頭,“但韓胤畢竟是使者,直接拒絕恐有不妥。不如先探明來意,再做決斷。”
曹操沉思片刻,忽然露出一絲獰笑:“好,那就讓這位韓長史見識見識,什麼叫‘禮尚往來’。”
當日傍晚,曹操在大帳中設“宴”接待韓胤。說是宴席,實則隻有簡單的幾個菜和一壺薄酒。韓胤被引入帳中時,臉上明顯帶著不滿。
韓胤年約四十,麵容白淨,一身華服,舉手投足間儘是世家子弟的傲慢。他身後跟著幾個隨從,抬著幾個沉甸甸的箱子。
“曹將軍。”韓胤微微拱手,語氣中帶著居高臨下的意味,“袁公派我前來,有要事相商。”
曹操端坐主位,麵無表情地指了指下首的座位:“韓長史遠道而來,辛苦了。請坐。”
韓胤皺了皺眉,顯然對座位安排不滿,但還是勉強坐下。隨從們將禮箱放在一旁,發出沉重的聲響。
“袁公聽聞曹將軍在關中勵精圖治,甚是欣慰。”韓胤開門見山,“特命我帶來表奏文書,薦將軍為司隸校尉,總領關中軍政。”
說著,他從袖中取出一個精美的錦盒,雙手呈上。一旁的許褚上前接過,轉呈給曹操。
曹操沒有立即打開,隻是將錦盒放在案上,淡淡地問:“袁公路如此厚愛,不知有何條件?”
韓胤露出一個自以為精明的笑容:“袁公隻希望與將軍結為同盟,共謀大事。至於袁紹那邊……”他故意拖長了聲調,“不過虛與委蛇罷了。”
帳中氣氛驟然一緊。曹操的眼睛微微眯起,手指輕輕敲擊著案幾:“哦?袁公路對本初兄有何不滿?”
“袁紹優柔寡斷,非成大事之人。”韓胤毫不掩飾輕蔑,“袁公才是天命所歸。曹將軍若識時務,當知良禽擇木而棲。”
“好一個‘良禽擇木’!”曹操突然大笑,笑聲中卻無半點歡愉,“韓長史可知,上月我剛從陳留回來?”
韓胤一愣,不明所以:“略有耳聞。”
“那你可知陳留現在是什麼樣子?”曹操的聲音陡然轉冷,“十室九空,餓殍遍野!婦女被辱,老弱被殺!這一切,都是拜誰所賜?!”
韓胤臉色微變,強作鎮定:“亂世之中,難免有些……”
“有些什麼?”曹操猛地拍案而起,案上的酒杯被震翻,酒水灑了一地,“袁公路與呂奉先那兩個畜生,也配談‘天命所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