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劉岱的將旗已在撤軍的號角聲中徐徐西去,隻留下一地狼藉的營寨和幾縷未熄的篝火。八千兗州兵,來時雄壯如虎,退時倉皇如鼠,而這一切隻因劉岱那個懦夫的一聲令下。
“關將軍,劉刺史已經啟程了,我們……”副將王士站在關羽身後,欲言又止。
關羽緊握戟柄的手背青筋暴起,沉聲道:“傳令下去,全軍收拾行裝,即刻開拔。”
五日前那場戰鬥本不該敗的——呂布率鐵騎突襲側翼時,隻要劉岱的兗州軍及時策應,前後夾擊,未必不能扭轉戰局。可那劉岱竟被呂布威名所懾,隻略作交鋒便鳴金收兵,徒留自己率領的冀州精兵獨力支撐。
風卷起沙塵掠過營地,關羽眯起鳳眼,望向東方徐州方向。陶謙年老體弱,城中又無大將駐守,如今他們這一退……他不敢再想下去。
冷眼望著劉岱倉皇撤退的軍隊,心中既怒又鄙。
“劉岱此人,徒有虛名!”關羽丹鳳眼微眯,手中青龍偃月刀緊握,指節因用力而發白。他本想借劉岱之兵共擊呂布,誰知此人竟如此不堪一擊——糧道被斷便驚慌失措,廣戚失守更是直接潰逃!
“關將軍,我軍已退至安全之地,是否繼續斷後?”一名副將上前請示。
關羽冷哼一聲,長須在風中微揚:“劉岱既已喪膽,再留無益。傳令,全軍撤回兗州!”
八千兵馬緩緩北撤,關羽回首望向徐州方向,眼中寒芒閃爍。
“呂布,今日之恥,他日必報!”
劉岱、關羽聯軍敗退後,徐州境內再無人能阻擋呂布鐵騎。下邳城內,呂布誌得意滿,整軍備戰,隨時準備吞並整個徐州。
消息傳至郯縣,陶謙麵色灰敗,癱坐在案前。他年事已高,本就體弱多病,如今外有呂布虎視眈眈,內無強將可用,局勢危如累卵。
“主公,呂布勢大,若不求援,徐州必失!”謀士糜竺沉聲道。
陶謙咳嗽數聲,苦澀道:“袁紹遠在冀州,劉岱新敗,袁術與呂布暗通款曲……天下諸侯,誰肯助我?”
糜竺略一沉吟,道:“青州田楷,素與主公交好,且麾下尚有精兵。不如遣使求援?”
陶謙沉默良久,終是長歎一聲:“罷了,速派使者前往青州,請田楷出兵相助!”
秋日的徐州大地本該是豐收時節,如今卻隻見烽煙四起。自劉岱與關羽聯軍撤回兗州的消息傳開,呂布的鐵騎便如決堤洪水般南下,短短十日間連破三城。
廣陵郡的城牆上,呂布手持方天畫戟,猩紅披風在風中獵獵作響。他俯視著城內四處逃竄的百姓,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陶謙老兒以為聯合劉岱就能擋住本侯?”他轉頭對身旁的高順道,“傳令下去,休整一日,明日直取郯縣!”
城下,並州狼騎正在清點戰利品。一隊士兵粗暴地踹開糧倉大門,金黃的穀粒如流水般傾瀉而出。遠處傳來女子的哭喊聲,很快又被馬蹄聲淹沒。
郯縣城內,州府中亂作一團。陶謙拄著拐杖站在地圖前,蠟黃的麵容更顯憔悴。他手指顫抖地劃過廣陵至郯縣的山川,短短一寸距離,在輿圖上竟顯得如此致命。
“使君!廣陵……廣陵已失!”探馬滾鞍下馬,鎧甲上沾滿血跡,“呂布親率鐵騎,不日將抵郯縣!”
陶謙身形晃了晃,身旁主簿糜竺連忙攙扶。老人枯瘦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卻仍強撐著挺直腰背。他望向城下——街道上百姓惶惶不安,士兵們麵色灰敗。自從關羽隨劉岱退守兗州,徐州就像被抽走了脊梁。
“臧霸何在?”陶謙聲音嘶啞。
“回使君,臧將軍正在校場點兵。”糜竺低聲道,“但……能戰者不足三千。”
陶謙閉了閉眼。三千殘兵,如何抵擋呂布的虎狼之師?他忽然劇烈咳嗽起來,帕子上濺開點點猩紅。糜竺見狀大驚,卻被他擺手製止。
“召集眾人議事。”陶謙將染血的帕子攥緊,“另外……派人去請陳元龍。”
議事廳內,油燈將眾人影子拉得忽長忽短。臧霸鎧甲未卸,臉上還帶著戰場煙塵;陳登一襲青衫,眉頭緊鎖;糜竺則不停擦拭額頭的冷汗。
“諸君……”陶謙剛開口,城外突然傳來號角聲,眾人俱是一驚。
“報——呂布先鋒已至三十裡外!”
廳內頓時嘩然。陳登猛地站起:“使君,郯縣城牆堅固,當死守待援!”
“元龍兄此言差矣。”糜竺急道,“城中糧草僅夠半月,若被圍困……”
“使君,城中守軍不足五千,曹豹將軍又……”他話未說完,陶謙便劇烈咳嗽起來,帕子上赫然一抹鮮紅。
“曹豹這個懦夫!”從事趙昱拍案而起,“聽聞呂布將至,竟連夜帶著親兵逃往臨沂!”
“那依子仲之見?”
“退守琅琊!”糜竺斬釘截鐵,“琅琊背靠山海,易守難攻。可遣使往青州求援……”
陶謙擺擺手,喘息著看向窗外。夕陽將郯縣的屋簷染成血色,街道上擠滿了拖家帶口逃難的百姓。一個孩童的哭聲隱約傳來,又被母親慌忙捂住。他閉了閉眼,當年接任徐州牧時的誓言猶在耳邊——“必使百姓安居樂業”。
“使君,當速決斷!”糜竺壓低聲音,“琅琊國城高池深,又有臧霸將軍駐守,可暫避鋒芒。”
陶謙的手指深深掐入拐杖。放棄州治郯縣,等同將半個徐州拱手讓人。但看著堂下眾人惶恐的麵容,他佝僂的背脊更彎了幾分:“傳令……即日撤往琅琊。”
當夜,郯縣四門洞開。官道上擠滿了牛車和逃難的人群,火把連成一條蜿蜒的火龍。陶謙坐在馬車中,聽著車輪碾過官道的沉悶聲響。忽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
“使君!”糜竺掀開車簾,臉色慘白,“探馬來報,呂布輕騎已突破沂水防線!”
陶謙猛地抓住窗框,指節發白。他望向南方,仿佛能看到呂布鐵騎卷起的煙塵。“田楷……唯有向青州田楷求援了。”他從懷中取出刺史印信,鄭重交給糜竺,“你親自去,就說……就說陶謙願以徐州相托。”
馬車外,一個老婦人抱著包袱踉蹌跌倒,陶謙下意識伸手想扶,馬車卻已駛過。月光下,他渾濁的眼中泛起水光。
與此同時,郯縣城頭已換上呂字大旗。呂布立於城樓,望著北方蜿蜒的火把長龍,放聲大笑:“傳令張遼,率三千輕騎追擊!本侯要陶謙老兒跪著求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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