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蔭涼的花廳,地麵被清水細心灑過降低暑氣,房梁下懸掛的扇片隨著仆役拉動繩索輕輕搖曳,帶來縷縷微弱的涼風,依舊難以驅散難耐的酷熱。
許多人索性寬衣解帶,自個搖著一把扇子尋求心理安慰。
孫無咎半敞著中衣,臉頰泛著淡淡的紅暈,一手攜著衣袖拭去額頭的汗珠,另一手緩緩摸索著手中的牌,卻遲遲未做決定。
對家孫安豐催促起來,“孫二,你要不下去醒醒酒。”
徐昭然作為下家反倒不著急,孫無咎清醒的時候打牌都時靈時不靈,何況醉酒之後。好在大家不在意輸贏,隻圖個樂嗬。
孫無咎在長久的躊躇之後,終於緩緩打出了一張牌。
李君璠眉頭一跳,思量孫無咎是否打著亂拳打死老師傅的主意,這牌實在是出得沒章法。
好心勸道:“要不,你先去休息一下吧!”
孫無咎態度倔強,“我沒醉!”
旁觀者們見狀,紛紛起哄,“不管醉不醉,輸贏就得認!”
“李三,這種好事你怎麼往外推呢!”
段曉棠就在這一片哄笑聲中進門,問道:“笑什麼呢?”
梁景春立馬指著孫無咎告狀,“都說他醉了,他非得嘴硬說自己沒醉。”
段曉棠走到孫無咎跟前,伸出兩根手指,問道:“這是幾?”
孫無咎毫不猶豫地回答:“二。”
段曉棠用充滿誘惑的口吻說道:“我這兒有個絕佳的賺錢機會,投一百金立刻返你三百金,穩賺不賠,怎麼樣,投不投?”
孫無咎用看傻子的目光看段曉棠,堅定道:“不投。”
經過嚴格判斷,段曉棠宣布結論,“沒醉!”
徐昭然看了一眼衣衫不整的其他人,不動聲色地將自己的衣裳穿戴好,問道:“你不是回家去了嗎?”
段曉棠否認,“我隻是廚房轉悠了一圈。”看看做冷麵的食材有哪些。
無奈聳肩道:“我回家也沒事做。”
在家躺屍幾天,段曉棠覺得骨頭都快酥了。征戰時壓力大,總夢想著歸隱田園,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可當真的過上了這種悠閒安逸的日子,卻又覺得心裡空蕩蕩的。
段曉棠問道:“秀然呢?”
徐昭然坦言相告,“四娘設宴,邀請幾位姐妹去玩耍,大概要等到吃過夕食才回來。”
段曉棠的指望全沒了,放假期間排除同僚,她能去的地方、能找的人本就不多。
現在吃飽喝足,就剩下幾個選擇,要麼回家找幾個小孩子玩,要麼在市井間浪蕩。
段曉棠抬頭看了一眼外麵毒辣的太陽,長長地歎了口氣,“算了,我還是去找明月她們吧!”
萬福鴻有吃有喝還有冰,而且離這兒也不遠。
揮手同眾人告彆,“你們慢慢玩。”
出門和聚在一起商議事情的盧照兄弟倆作彆,這一天的友情行程就算是結束了。
剛在盧家熱過一遭的段曉棠帶著親兵,順著坊牆的陰影往萬福鴻的方向走,雖然太陽火辣,但她一路上並沒吃多少苦頭,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段曉棠仰靠在祝明月辦公室的椅子上,環顧四周,隻有邊角地方放置的一盆井水,效果聊勝於無。
搖頭晃腦地感慨道:“賣油娘子水梳頭,賣冰娘子水降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