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若是給一群國家柱石吃有毒的木耳,還剛好把人全放倒了。先彆想九族,想想這天下會怎麼樣吧——群雄四立,烽煙並起,天下大亂,想想都後背發涼。
火頭營早有規矩,出鍋的菜得火頭軍先嘗,明日菜色多,周水生還特意安排了人輪換著試吃,生怕出半點岔子。
段曉棠先前審核過菜單,見周水生把準備工作安排得井井有條,明早定不會手忙腳亂,便放了心,轉身離開了。
人群裡,夥房的孫師傅張了張嘴,終究沒叫住她。
他望著段曉棠的背影,心裡五味雜陳。恩威愈重,再也不是那個初入營平易近人的小將官了。
孫師傅隻是想不通一件事,原先火頭營負責軍士的大鍋菜,夥房給將官開小灶,井水不犯河水。輪到慶功宴之類的大場合,兩方在段曉棠的領導下精誠合作,也並未產生齟齬。
但現在情況不一樣了,原先廚藝捉襟見肘、隻能做大鍋菜的火頭營,在段曉棠手把手的調教下,連大菜都能做了,遇上宴會也半點不怯場。
這麼一來,夥房存在的意義何在,前路又在何方?
段曉棠並未直接離營歸家,而是提腳轉去了公房。沒想到除了值班的將官,範成明竟然也在。
作為右武衛不學無術的優秀代表,此刻手裡竟捏著一頁紙,看得格外認真。
見段曉棠進來,範成明大方地將手邊的鹵貨推過來,“吃!”
火頭營存了不知多少鍋老鹵湯,隨時能鹵肉鹵菜,目標是熬成百年老湯,香透半邊天。
旁邊隻放了一雙筷子,段曉棠不習慣直接用手拿,便搖了搖頭。
範成明知道她在吃食上講究,也不勉強,反倒把手裡的紙遞過來,“看看?”
段曉棠疑惑道:“什麼東西?”
範成明:“都是有意入營的年輕人,大將軍讓我先查一查底。”
聽到這裡,段曉棠有了一絲興趣,接過來一看,十幾個名字零零散散寫在紙上,顯然不是全部,隻是排在前頭的。為了避免日後事情堆到一處出紕漏,所以提前讓範成明甄彆一部分人。
段曉棠瞧見前幾個名字中有一人姓蔣,排序顯然有講究,出身背景、關係硬實程度,一眼就能看出端倪。
段曉棠指著這個名字,問道:“武將軍家的?”
更準確地說,是武將軍嫡母娘家的子弟。
難道這就是武俊江和蔣家的利益交換?
範成明搖了搖頭,“這是杜大將軍的內侄。”
頓了頓,繼續說道:“那個蔣家的,去了左驍衛。”
範成明從莊旭那兒扒來些小道消息,“彆看都是一個‘蔣’,但這兩支的關係可不怎麼樣。”
外人不了解過往發生在大宅門裡頭的恩恩怨怨,但他們自己人可是清楚明白的。
蔣紹祺等人之所以在最後關頭低頭支持武俊江,不僅是拉攏有大好前程的便宜外孫,也是為了修複和杜鬆的關係。隻要杜鬆認了,那他們這一支四舍五入也算是南衙大將軍的妻族了。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自古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