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沒想到,一場好好的比試,竟會以兵器斷裂收場。
羅玄應卻半點沒有停手的意思,緊緊攥著剩下的半截斷刀,刀柄在掌心硌出深深的紅痕,借著前衝的慣性,直撲尉遲野身前,斷刀斜挑,直指對方肋下。
尉遲野瞳孔微縮,這一下太急太猛,他生怕收勢不及誤傷了對方,手腕急轉,馬槊微微抬高了半寸,避開了要害。
就是這刹那的遲疑,讓羅玄應抓住了空當。
他矮身突進,半截斷刀順勢向上一撩,刀刃擦著尉遲野的脖頸劃過,雖未破皮見血,卻在頸間壓出了一道清晰的白痕。
白智宸倒抽一口冷氣,等兩人真正停手的刹那,幾乎是踉蹌著衝上前,一把抓住尉遲野的胳膊,目光死死盯著他頸間那道白痕。
羅玄應站在原地,眼神裡閃爍著懾人的寒光,像淬了冰的刀鋒,嗤笑一聲,語氣裡滿是不屑,“心慈手軟,誰教你的婦人習性!”
這話像一記耳光,扇得白智宸和尉遲野都啞口無言。反駁什麼呢?指責他用斷刀偷襲不講武德?
真到了戰場上,敵人會給你暫停的機會嗎?活下去的法子,本就是用儘一切手段,容不得半點心軟。
尉遲野卻聽懂了羅玄應話中的暗示,因為他們身體裡有同樣惡劣的血脈。
長於婦人之手——偏偏尉遲野從小沒機會在她身邊長大。
積壓的怒火猛地衝上頭頂,尉遲野猛地甩開白智宸的手,臉上青筋暴起,猙獰著怒吼:“再來!”
打不過也要打!
管他親爹野爹,這一刻,他想讓羅玄應死!
遠處偷偷觀望的人見狀,齊刷刷倒吸一口涼氣。
先前誰也沒在意這角落裡的比試,今日校場上,類似的切磋不知有多少,刀光劍影此起彼伏,本不算稀奇。
最先讓人挪不開眼的,是並肩站在一旁的白智宸和滕承安,雖然他們中間至少隔了半丈遠。
然後才是兩位參與比試的人員,刀光槊影難以辨認麵目,但通過衣飾辨認出是尉遲野和羅玄應——名副其實的“父子局”。
你拉我,我拉他,擊鼓傳瓜,原本各忙各的人,一個個就這麼斜了一隻眼睛往那邊瞧。隨即端正心態,觀摩同僚比試是提高個人武藝的一種方式,有什麼可心虛的——大大方方地看。
尉遲野的悍勇早有耳聞,羅玄應往常表現得像一道沉默的影子,可偶爾泄露出的氣息,也讓人不敢小覷。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下注”,誰才是最後的贏家。
身在群狼環伺的環境中,孫安豐對危險比誰都敏感。從一開始的激烈交鋒,就察覺到其中的威脅。
縮著脖子,帶著幾分膽怯道:“以前父親教導我們兄弟幾個,都沒下過這麼重的手。”
除了孫文宴本人,其他人也沒資格“團揍”孫家兄弟幾個。
倒不是孫文宴心慈!
馮睿達挑破真相,“你們兄弟幾個摞一塊,都不及一個尉遲八郎皮糙肉厚。”
孫文宴要是真下重手,怕是要背上“殺子”的名聲。
話糙理不糙,就是不怎麼中聽。
馮睿達抬手,在個頭快趕上自己的侄子肩上輕拍一記,歎道:“以前兩個老頭子揍馮三,下手可比這狠多了,那是往死裡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