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不曜忍不住笑了,順勢拉近關係,問道:“那你喜歡吃什麼?”
顧小玉歪著腦袋想了想,在“多糖”和“微辣”裡認真選了一個,“甜的!”
王不曜愣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好,好,冰雪聰明,有誌氣!”
他都要燉鯤鵬了,能沒誌氣嗎?
王玉耶這會才明白,為什麼馮睿達沒事就罵讀書人“顛倒黑白”,今天算是親眼見識了。
不得不佩服文壇大佬的腦子,這角度找得太絕了!
這邊測試告一段落,柳月娥和王玉耶便帶著顧小玉到窗邊透氣。
顧小玉剛從“書山題海”裡解脫出來,就想起了自己的“心頭好”,拉著柳月娥的衣角,小聲乞求,“祖母,豬油渣吃完了,分給安兒的被六筒搶走了!”
柳月娥麵露難色,外麵全是看熱鬨的人,這時候哪能出去取豬油渣?隻能柔聲哄道:“乖,等會兒祖母再給你拿好不好?”
王玉耶沒想到顧小玉這會還不忘“初心”,勸道:“安兒不差一塊豬油渣,早點、晚點不礙事。”
她一個做嬸嬸的,都不在乎侄子的口糧。
小寶貝,還是你的事比較重要。
那邊顧嘉良同一眾老友說起往事,“以前教小玉背詩,都是一句一句教,他一句一句學,教個三五遍,會了也就會了,這不是很正常嗎?”
一群人能在文壇闖下一席之地,可見家中就是重視子弟教養的,尋常的聰慧者見過不知凡幾。
教三五遍學會,稱得上聰明,但一遍就記住,那就是質變。
以顧小玉的年紀,再是望子成龍的家長,也不會異想天開讓他一次性背完整的一首詩。
這次若不是顧盼兒臨時起意,想逗逗兒子,隨口念了一遍《複方偶得》,哪能意外發現小玉“過耳不忘”的本事。
雅間的門“吱呀”一聲被拉開,王不曜立在門內,望著外麵擠擠挨挨的人群,平日裡溫和的麵容難得染上幾分肅容,沉聲道:“都聚在這兒作甚?文會還沒散,不回去作詩了?”
人群被他這聲喝問鎮住,一時竟沒人敢應聲。
過了片刻,才有位穿寶藍色裙子的夫人大著膽子往前湊了半步,臉上堆著笑問道:“王伯父,裡頭考校得如何了?那孩子到底是不是……”話沒說完,眼裡的好奇卻藏不住。
王不曜聞言,臉上的肅容散去,露出慣常的溫和笑意,語氣不緊不慢,“是個好苗子,眉眼清亮,透著股機靈勁兒。隻是歲數太小,還沒定性。這年紀的孩子,剛吃過什麼飯,說不定轉頭就忘了,遑論那些拗口的詩文。”
雖然明知道不可能,但白秀然對號入座,總覺得是在點自家。
這話聽著像實話,又像打太極,讓一眾聰明人都聽不明白是何意,顧小玉到底算記住了沒?
眾人都聽出了話裡的含糊,卻沒人敢再追問。
王光照小聲嘀咕,“這……”
王寶瓊一把捏住她的手腕,下巴往雅間方向輕抬了抬,王玉耶還沒出來呢!她們有自己的情報人員。
話音剛落,另一位老學究越身而出,捋著胡須朗聲道:“讓老夫瞧瞧,你們方才都寫了些什麼詩,有沒有能入眼的?”
幾位文壇大佬顯然是打算轉移話題,一行人說說笑笑往三樓去了,唯獨不見顧嘉良的身影。
人群見狀,也漸漸跟著主咖往三樓散去,走廊上的人潮終於鬆動了些。
這邊白湛等人正隔著一道門框,和外麵的娘子們偶爾閒話兩句,雖聽來的都是些輾轉傳述的二三手消息,拚湊不出全貌,卻也比悶在雅間裡聽著外麵動靜心癢難耐要好上許多。
徐昭然猛地拔高了聲音,眼裡滿是驚訝,“小玉,居然是小玉!”他怎麼也想不到,方才眾人熱議的“神童”,竟然是顧小玉。
袁昊嘉在一旁聽著新鮮,湊過來問道:“姐夫,你認識這孩子?”
徐昭然答道:“何止認識!三娘懷孕那會,林娘子特意把小玉借來讓三娘多抱抱、瞧瞧。說什麼‘相由心生’,多看些漂亮寶寶,將來生出來的孩子也能更周正些。”
原先和他們搭話的那位男裝小娘子,眾人隻知旁人喚她“六娘”。
畢竟男女有彆,萍水相逢擠在一處,原不必細細通名報姓,隻是從彼此親友的稱呼裡,也能猜出幾分來曆。
比如有人喊白湛“白二”,再結合春風得意樓這場文會的背景,明眼人稍一琢磨,便能猜出這夥人的身份來曆。
六娘聽得有趣,忍不住插了句嘴,眼裡帶著笑意,“那照這麼說,令郎如今的容貌……”
徐昭然斬釘截鐵地回答:“相貌堂堂。”來自一位英俊父親的自信。
盧照在一旁聽著,忍不住嗤笑一聲,打趣道:“你說這話時,要不要先找麵鏡子照照!”
夫妻倆本就生得好,孩子相貌能差到哪兒去?還非得借旁人的光,這也太“精益求精”了吧!
這話一出,周圍頓時響起一片壓抑不住的低笑,連帶著門框外的娘子們都忍俊不禁。
六娘看向盧照,語氣帶著幾分認真,“這你就不懂了。朝廷選官尚且講究‘身言書判’,相貌本就是其中一途,可見容貌之事,從來都不是小事。”
她說這話時,目光卻沒落在公認容貌最出眾的徐昭然身上,反倒輕輕掃過盧照。
他生得高大,身姿挺拔如鬆,眉宇間帶著股武人特有的英氣,卻又無半分粗魯蠻橫,瞧著格外精神爽利,自有一番風骨。
正說著,前方的人群忽然像潮水般往兩側退去,原本擁擠的走廊竟空出一條道來。
白湛眼睛一亮,拉著身邊的孫無咎道:“快看!這是……有結果了!”
他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白秀然孕期開的光,除了相貌之外,還有沒有智慧方麵的加成。
這關係到他大胖外甥未來的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