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照看著穩住身形的袁昊安,心裡暗自腹誹,早知道袁家兄弟運勢不一般,卻沒料到特殊到“好好下樓梯都能踩空”的地步,這運氣也是沒誰了。
袁昊安沒好意思說自己剛才在想彆的,分神才踩空,隻能轉向一旁的六娘,滿臉歉意道:“方才真是對不住,差點連累你摔下去。”
六娘嘴上倒是大度,擺了擺手,“沒事,不過是情急之下的小意外,算不上連累。”
方才那點衣物相觸的動作,本就是救人時的本能反應,更談不上“非禮”。
可她心裡還是存了幾分忌憚,身體誠實地往旁邊挪了挪,繞開袁昊安,穩穩站到了盧照那一側,顯然是不想再跟走路不穩的袁昊安靠近半步。
樓下的薑永嘉剛才把這驚險一幕看了個正著,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他早知道東家的兩個小表弟運氣不太好,卻也曉得他們向來安分,隻在雅間裡悶頭吃飯,從不摻和外麵的是非,哪想到今日竟差點在樓梯上出了這麼大的意外。
心裡忍不住冒出個念頭,要不勸勸袁家兄弟,彆來春風得意樓照顧表姐生意了,轉去對麵的長新樓如何?
春風得意樓走的是薄利多銷的路子,小本生意經不住這般“驚嚇”;長新樓家大業大,連掌櫃都姓錢,一看就不差錢,定能給樓梯鋪上厚厚的地毯,免得客人滑倒。
職業道德驅使著薑永嘉壓下了這荒唐念頭,連忙疾步上前,在離大堂還有三步的台階上迎上幾人,語氣急切地問候,“袁公子、盧公子,還有這位客人,你們沒事吧?有沒有摔著哪裡?”
袁昊安搖搖頭,勉強擠出個笑,“沒事沒事。”
反倒是六娘,忽然抬眼看向袁昊安,眼神裡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壓迫感,語氣不容置疑,“你姓盧?”
袁昊安被她這“危險”的神色看得心裡一突,瞬間生出一股危機感。
他可不想因為“姓什麼”的問題惹上麻煩,連忙利落地回答:“我姓袁行四,家父太常寺卿!”
這話他早就練得滾瓜爛熟,但凡有人問起身份,張口就來。
通常而言,一般人不會和九卿家產生“誤會”。
話音剛落,袁昊安陡然反應過來,六娘為何格外在意姓“盧”的?
難道是盧家的仇人?
不是都說盧家的仇人在幽州嗎?怎麼會跑到長安來,還遇上了?
他招得這般快,豈不是把身邊的盧照給“賣”了!
可惜袁昊安實在欠缺幾分擔當的本事,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隻能眼巴巴地瞅著盧照。
六娘的臉色果然沉了幾分,看向盧照,語氣裡帶著幾分質問,“範陽盧?”
轉念一想,範陽盧氏若是有這般氣度不凡的子弟在長安活動,她不可能毫無耳聞。
盧照毫無畏懼,坦然迎上她的目光,淡淡道:“沒那份榮幸。”
六娘冷哼一聲,隨即轉身,完全不顧剛才“共患難”的情分,甩下兩人徑直往大堂走去。
袁昊安湊到盧照身邊,小聲嘀咕,“你是不是以前惹過她?不然怎麼一聽到‘盧’字就變臉?”
盧照當即否認,“今日之前,我連她的麵都沒見過。”唯一知曉的便是,她有五個姐姐。
盧家在幽州的一屁股爛賬,想來也傳不到長安,更落不到一個女子頭上。
袁昊安同薑永嘉打聽,“你認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