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頭,祝明月指尖輕輕撫過額角,露出幾分微醺的姿態,轉頭輕聲問身後跟著的顧碧青。
“花想容除了你,還有誰能出門接妝?”
顧碧青連忙抬頭,恭恭敬敬地答道:“目前隻帶了兩個手藝靈巧的夥計,還在跟著我學。”
祝明月語氣堅定,“那你就再培養兩個,好好教,彆等日後單子多了,忙不過來。”
篤定道:“這條路,可以一試。”
顧碧青猛地抬起頭,眼睛裡滿是不可置信,“祝娘子,你的意思是……還有機會?”
方才孫安豐那番慌亂,她全程看在眼裡,心裡早就打了鼓。
顧家向來寬厚,從不無故懲罰下人,可她也聽過不少主家失了臉麵,拿底下人撒氣故事。
她一個商號管事,在孫家這種頂尖權貴眼裡,跟自家仆從也沒多大區彆。
方才那出鬨劇,無疑是損了孫家的顏麵,原以為祝明月等人頂多能護著她不被交出去頂罪,卻沒想到祝明月竟說還有機會。
祝明月輕輕笑了一聲,步搖上的流蘇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掃過臉頰,語氣帶著幾分通透,“你信不信,孫家明日會怎麼說不好說,但竇家,一定會多給你一份賞錢。”
大吳的“傳統”婚禮裡,新郎新娘看著是主角,其實沒那麼重要,可終歸要顧著各自的體麵。
於有根底的人家而言,女子的美貌,從不是罪孽,反是榮耀。
就像錦上添的那朵花,越豔越好。
對那些一生係於男子、在後宅裡掙紮的女人來說,美貌背後附加的東西,絕不簡單。
悅人,也是澤己。
不是人人都有幸被女媧娘娘親手捏出好模樣,大多不過是泥點子罷了。
天賦不夠,外力來湊。
你以為那是畫皮?
不,那是她們想讓彆人看見的“本體”!
這世間,人人都愛好皮囊,人人都愛上這個當,不分男女。
顧碧青聽得似懂非懂,但鑒於過往的經驗,祝明月總是比她看得更高更遠,也更擅長拿捏人心。
躬身道:“明日一早我就去店裡挑人,先教她們規矩。”
出入大戶人家,最重要的不是手中的技藝,而是懂規矩。
好在顧碧青便是宅門裡出來的,禮儀規矩自幼就浸淫在骨子裡,教起人來也有底氣。
祝明月點點頭,加快了腳步,招呼道:“我們也快些走,早點回家休息,今日也折騰夠了。”
此時的孫府二門處,孫文宴夫婦正忙著送客,身邊陪著的是孫安豐的弟弟。
除了少數幾位貴客,需要多留片刻說幾句體己話,其他賓客都隻是走個過場,道兩句“新婚大喜”“早生貴子”的吉祥話,便轉身離去。
再熱鬨的宴席,也總有散場的時候。
段曉棠一行人離開時,朱瓊華擺出一副當家主母的端莊姿態,沒什麼特彆的表示。既沒刻意冷淡,也沒格外熱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