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司官員原本的注意力全在勘察火場、追查失火原因上。
現在被範成明這麼一嗓子點了名,不得不分出一半心思盯著右武衛的動作。生怕真出了岔子,自己還要擔“監管不力”的責任。
孫安豐不得不低調指揮軍士,悄聲吩咐,“先搬最裡麵那幾箱蜀錦!動作輕點,彆磕著、碰著!”
同樣是錦緞,蜀錦的經緯密度最高、花色最繁複,市價比普通錦緞高出三成不止。
這麼好的渾水摸魚機會,錯過了可就再也沒有了。
右武衛之所以盯著布帛不放,而非去搶更惹眼的金銀器物,正因為布帛才是他們被拖欠的大頭。
為了救火,軍士們個個搞得灰頭土臉,袖口沾著黑灰,褲腳濺著泥點。
先前為了搬布帛,孫安豐特意讓人把所有人叫到水甕邊,用皂角仔細洗手,甚至讓他們把沾了灰的衣裳反過來穿,裡子朝外。
生怕一點臟汙蹭到這些金貴的綢緞上,影響了日後折算的價值。
莊旭站在庫房門口,看著軍士們小心翼翼地將蜀錦裝箱,心裡暗暗盤算,這麼一倒騰,右武衛能有多少進賬。
把守少府監大門的門衛突然急匆匆跑了進來,臉色發白地稟報,“左武衛和右屯衛的人來了,現在都擠在門口,說也是來為少府監‘分憂’。”
寧封等人先前被右武衛控製,傳出去的消息晚了一步,且說得沒頭沒尾。
但幾衛的主事者都是人精,一聽說莊旭帶著右武衛的車馬離營,再聯想到少府監失火的事,哪裡還猜不到是怎麼回事。
趁火打劫,就在今朝。
再往後,連左禦衛的人也趕了過來,全是在“軍衣案”裡卷得最深、早就憋著一股氣的大營,也是對少府監最“恨之入骨”的主兒。
這會寧封等人沒了束縛,立刻衝出去接應自己人。
少府監衙門占地雖廣,可剛出過火災,又有三司官員盯著,能進來的也就幾個核心人員。
幾衛心照不宣地沒派將領來,最高不過是長史、校尉,免得級彆太高,被虞建元和三司抓著把柄,日後不好收場。
範成明、莊旭和少府監談定的底線外人不知,其他衛能從少府監扒拉多少好處,全看各自的本事。
範成明頂多看不過眼的時候,敲兩句邊鼓。
從一開始理貨,右武衛就把“該拿的”和“想多拿的”分得明明白白。
這會搶時間,更是一切從速。
裝滿一車蜀錦,讓少府監的主事和禦史台的人大致清點簽字後,立刻用粗麻布蓋得嚴嚴實實,連個邊角都不露。
三五車為一隊,由軍士護送,悄悄送到少府監大門外。
這樣既不引人注意,也能避免被其他人瞧見眼紅。
段曉棠等人不方便進衙門,早就帶著心腹部隊,偷偷摸摸候在大門外的巷子裡。
見車隊出來,立刻分批次上前接應,有的騎馬在前開路,有的跟在車後警戒,小心翼翼地把物資送回右武衛大營。
呂元正站在巷子口,看著一車車錦緞被送出來,忍不住興奮地搓了搓手,壓低聲音道:“我們右武衛,還從沒這麼富裕過!”
先前他都以為那些被拖欠的布帛,早就是打水漂的賬了,沒想到還能收回來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