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湛一進門就嚷嚷,“餓死了!廚房有什麼吃的?快些端來!”
張法音轉頭看到幾個大小夥子狼吞虎咽的模樣,不由得皺著眉問道:“午間沒用飯嗎?”
杜喬抬頭,含糊地回答:“吃了,又餓了。”
他的飯量本就不如白湛這些人,可見他們吃得香,自己也不由得多吃了兩碗。
再者,他從前一心撲到公務上,才糊弄著過日子。
現在張法音來了,回了衙門就有熱菜熱飯,他又不傻,自然要好好享受。
用過飯菜,一群人徑直去了杜喬的書房,繼續商議事務。
他們今日並非真的去打獵,而是特意去鄉下探查了紅薯的種植和收獲情況。
太平縣的紅薯長勢喜人,想來並州的情況會更“熱鬨”些。
畢竟白雋和白家在並州周邊的影響力更大,而且杜喬最初隻有祝明月帶來的幾車紅薯藤,白家在山西各地都有田莊,且提前培育了數年,頭一年能提供的種苗更多,能影響的範圍也更廣。
雖然最關鍵的那段時間裡,白湛去了長安,但無論是白雋的書信,還是他留在並州的人手,都事無巨細地將紅薯種植的相關情況告知了他。
可書信說得再詳細,也比不上親眼所見來得實在。
書房裡,孫無咎淺抿一口茶,率先開口,他的想法激進些,提議道:“依我看,不如讓山西和三州的百姓,儘數改種紅薯!”
無論是山西還是三州,都因為這幾年的兵事影響,民間缺糧,百姓常常吃不飽飯。
紅薯產量極高,如果能將所有田地都種上紅薯,哪怕隻種一年,也能積累出大量口糧,極大緩解缺糧的困境。
書房內隻有三人,且都知曉紅薯的底細。
杜喬沉聲道:“曉棠和祝娘子當初特意提醒過我,絕不能放棄其他糧食的種植。
紅薯產量雖高,可一旦遭了病殃,輕則減產,重則絕產,到時候該當如何?”
百姓靠什麼活命?
不能把所有的寶,都壓在紅薯身上。
三人都是聰明人,哪能不明白這話背後的未儘之意。
段曉棠和祝明月的農業技能用四個字形容就是,菜但愛種。
說白了,就是個九成八的門外漢。
她們反複提醒,可見紅薯可能大麵積生病的風險,絕非危言聳聽。
若是真照孫無咎之前全部種紅薯的想法來,一旦出事,等待百姓的隻有饑荒一條路。
所以無論祝明月還是段曉棠,都會慎之又慎地提醒,先在邊邊角角的貧瘠土地上試種。
一來,貧瘠地種其他糧食產量本就低,種紅薯好歹能有收成。
二來,也是為了保證糧食結構的多樣性,哪怕真遇到極端情況,也不至於被“一鍋端”,還有其他口糧能撐著。
杜喬地方官當久了,更加務實,“何況,還要考慮朝廷的賦稅。”
大吳的賦稅,要麼收布,要麼收糧,太平縣周邊曆來是繳粟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