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曉棠頭一天晚上和小夥伴們討論“文學”問題,第二日到了營中,迎接的就是另一個層麵的暴擊。
範成明仰躺在公房中尚未燒火的火炕上,捶胸頓足、嗚呼哀哉,“可惜啊可惜!杜大將軍和左驍衛不在長安,我當時怎麼就沒想到還有他們的份呢!”
他這純屬事後諸葛亮,事中,範成明連小狐狗寧封的麵子都不給。
這會轉過頭來,就想起要給遠在他鄉的兄弟軍隊“爭取利益”了。
範成明翻了一個身,豎起兩根,不,三根手指,“我替他們要了,抽個三成辛苦費不算過分吧!”
隻有遠在並州,連湯都喝不上的左驍衛才會同意這樣的霸王條款。
換做其他大營,壓根不會給範成明可乘之機。
莊旭在一旁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毫不客氣地潑冷水,“你知道左驍衛這些年被拖欠了多少嗎?”
他們連左驍衛的文書賬簿在何處都不知曉。
尤其左驍衛這些年流年不利,主將換了不知多少個。
十幾二十年的貓膩,誰能說清楚。
哪像右武衛,傳承有序、根基穩固。
範成明話裡話外滿是沒占到便宜的懊惱,手指在炕沿上輕輕敲著,“多退少補嘛!”
段曉棠站在炕邊,抱著胳膊嘖嘖搖頭,“範二,你可是朝廷的將軍,怎麼說起話來跟市井裡討價還價的無賴似的!”
彆說少府監上下,把庫房裡的東西當做他們的私產,就算是恪儘職守,也不能任由範成明這般無憑無據地搬空他們的庫藏。
朝廷有朝廷的規矩,這樣跟明搶有什麼區彆!
範成明在炕上扭成一個大號麻花,一臉委屈,“這些年各個軍隊、衙門被拖欠的物資,十個少府監填進去都不夠!”
兩手一拍,做個“一拍兩散”的動作,語氣裡滿是不甘,“之前少府監仗著沒人管,把好東西都往自己家裡搬,現在倒好,抄家得來的東西全進了國庫,我們就隻喝了口湯。”
倒不是說這筆賬就銷了,關鍵是少府監現在空得能跑老鼠,就算想敲竹杠都沒地方下手。
但隻要朝廷不把少府監這個衙門取消,這筆賬目就會像過往幾十年一樣,一直掛在賬上。
等到哪天有機會,再敲一筆。
莊旭見兩人拌嘴沒個完,連忙把段曉棠拉到一旁,避開範成明的視線,挑著眉低聲問道:“恒榮祥現在沒事了吧?”
段曉棠眨了眨眼,似懂非懂地點頭,“沒事呀,正常經營!”
莊旭一聽這話,心裡的石頭落了地,雙手往袖子裡一揣,肩膀也放鬆了些,語氣裡多了幾分盤算的意味,“既然沒事,那我們就可以去恒榮祥買毛衣、毛線了。”
徐達勝在大理寺公堂之上,言之鑿鑿地宣稱和諸衛大營有生意往來,那就不能白擔了這虛名。
現在少府監的案子結了,莊旭這是想把虛名變成實利,趁機給大營添置些過冬的物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