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記後廚。
這裡可比趙三郎那瓦子區的破宅子氣派多了,灶台鋥亮,廚具齊全,十幾個穿著乾淨廚師服的師傅們正有條不紊地忙碌著。
王師傅是秦記後廚的老人了,一手“江南燉菜”頗有名氣,在秦記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此刻,他正皺著眉頭,看著手裡那份由周管事送來的“趙氏奇香”秘方。
旁邊圍著幾個秦記的廚子,也是一臉好奇和……不以為然。
“王頭兒,這就是那個瓦子區烤串的方子?”一個年輕廚子撇撇嘴,“什麼"子午時辰陰乾"、"順逆研磨",我看就是些糊弄人的玩意兒!”
“是啊,還什麼"九裡香"、"千裡光",聽都沒聽過,怕不是些野草吧?”另一個廚子也附和道,“依我看,那小子就是運氣好,瞎貓碰上死耗子,弄出點怪味兒,騙騙那些沒吃過好東西的窮哈哈罷了。”
王師傅瞪了他們一眼:“少胡說八道!這是小姐親自吩咐下來的,都給我打起精神!不管這方子是真是假,都得嚴格按照上麵的要求來!出了岔子,仔細你們的皮!”
老師傅發話了,其他人不敢再多嘴,紛紛收起了輕視之心。
周管事已經派人按照方子上列出的香料和“草藥”,采買了一批回來。雖然那幾味“關鍵草藥”確實費了點勁才找到,但秦記家大業大,這點能量還是有的。
於是,在王師傅的親自監督下,一場嚴格遵循“趙氏秘方”的烤串試驗開始了。
“都看清楚了!香料要陰乾,不能見太陽!快,搬到後院廊下去!”
“研磨!說了順時針八十一,逆時針四十九!你數錯了,重來!”
“配比!厘和毫都要看清楚!誰敢弄錯一丁點,彆怪我不客氣!”
“還有這個醃製,必須足足兩個時辰,少一刻都不行!”
王師傅拿著方子,一絲不苟地指揮著,把那幾個平日裡驕傲慣了的大廚折騰得夠嗆。什麼“君臣佐使”、“調和陰陽”,聽得他們雲裡霧裡,心裡直罵娘,但又不敢違抗。
好不容易,按照趙三郎那套繁瑣得近乎變態的流程,第一批試驗品終於醃製完成,穿上了串。
接下來是烤製。方子上對火候的要求同樣語焉不詳,隻說什麼“文武火交替”、“外焦裡嫩憑感覺”。
王師傅畢竟經驗老道,親自掌勺,憑借多年的燒烤經驗,小心翼翼地控製著火候。
很快,烤串的香氣便彌漫開來。
不得不說,這香氣還真挺特彆!各種香料混合在一起,再加上炭火的熏烤,確實有那麼幾分誘人,讓旁邊看著的廚子們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好像……還真有點門道?”先前那個撇嘴的年輕廚子忍不住嘀咕道。
王師傅沒有說話,全神貫注地盯著烤串,直到他認為火候已到,才小心地將幾串烤好的羊肉串和雞翅取了下來,放在盤子裡。
烤串色澤金黃,微微冒著油光,香氣四溢。
“嘗嘗。”王師傅將盤子遞給周管事。
周管事也等了半天了,拿起一串羊肉串,吹了吹,咬了一口。
嗯?
入口的感覺……還不錯。肉質鮮嫩,外皮微焦,各種香料的味道很濃鬱,確實和他之前吃過的任何烤串都不太一樣。
但是……
周管事皺起了眉頭,仔細咀嚼著,又嘗了一口雞翅。
味道是香,也很特彆,但總覺得……好像差了點什麼。
和那晚在趙三郎攤子上吃到的,那種讓人吃了一口就停不下來、回味無窮、甚至有點“上癮”的感覺相比,這個味道,明顯要“平”了不少。雖然也很香,但缺乏那種直擊靈魂的“勾魂”滋味。
而且,後味似乎還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苦澀和油膩感?正是趙三郎加進去的陳皮和砂仁在“作祟”。
“怎麼樣?周管事?”王師傅在一旁緊張地問道。
周管事放下烤串,擦了擦嘴,沉吟道:“香是夠香,味道也還算獨特……但,似乎……火候還差了那麼一點點?”
他不好直接說方子有問題,隻能把原因歸結到火候上。
王師傅聞言,也拿起一串嘗了嘗,隨即也皺起了眉頭:“嗯……確實,好像是差點意思。可能是第一次烤,火候沒掌握好?或者是那幾味草藥的藥性太烈?”
其他幾個廚子也紛紛上前品嘗,評價大同小異。味道不錯,很特彆,但要說有多驚豔,似乎也談不上,而且後味確實有點怪怪的。
“看來,光有方子確實不行,還得那趙老板親自指點才行。”周管事心裡有了數,對王師傅說道,“王師傅,辛苦了。這幾天你們再多試幾次,看看能不能找到竅門。我先去回稟小姐。”
“好,周管事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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