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館包間內，一時間陷入了沉默。
空氣中彌漫著茶香和點心的甜味，但趙三郎卻覺得氣氛有些凝重。沈嫣然拋出的“互相幫助”像是一塊誘人的餌，但他這條混跡市井多年的“魚”，對這種沒有明碼標價的“好意”本能地保持著高度警惕。
“沈小姐抬愛了。”趙三郎放下茶杯，臉上重新堆起慣有的痞笑，“我這點‘奇思妙想’，不過是些上不得台麵的小把戲，恐怕入不了沈小姐的法眼。至於‘互相幫助’……沈小姐家大業大，我這小胳膊小腿的，怕是也幫不上什麼大忙。”
他這話半是自謙，半是試探。既不想直接拒絕，顯得不識抬舉，也想看看沈嫣然到底看中了他哪一點，願意付出多大的“幫助”。
沈嫣然似乎料到他會這麼說，並不著惱，隻是端起茶杯，用杯蓋輕輕撇去浮沫，動作優雅從容：“趙公子過謙了。有時候，一些看似不起眼的小把戲，用對了地方，也能發揮意想不到的作用。比如……你那‘饑餓營銷’和‘會員卡’的法子，就很有意思。”
趙三郎心中又是一凜。
果然！這位大小姐不光知道他生意上的麻煩，連他開業時用的一些現代營銷手段都摸得一清二楚！這沈家的情報能力，簡直可怕！
“至於趙公子能幫上什麼忙……”沈嫣然抬起眼簾，目光清澈，卻仿佛帶著穿透力，“沈家雖然有些產業，但畢竟是做正經生意的，有些事情，不方便親自出麵。而趙公子……似乎很擅長用一些‘非同尋常’的手段，解決一些‘棘手’的問題？”
這話就說得很明白了。沈家看中的，正是他趙三郎身上的那股“混不吝”的勁兒，以及他那不按常理出牌的行事風格！說白了，就是想找個“白手套”，處理一些他們這種“體麵人”不方便沾手的事情！
趙三郎明白了。這很符合大家族的行事邏輯。既要維護表麵的光鮮，又要處理暗地的齷齪。
“原來沈小姐是看中了我這‘混不吝’的本事啊。”趙三郎摸了摸下巴，嘿嘿一笑，“不過，沈小姐，這‘非同尋常’的手段，可是有風險的。我這人爛命一條，倒是無所謂，萬一牽連到沈家……”
“風險與收益並存，這個道理我懂。”沈嫣然打斷了他的話，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自信，“趙公子隻需要考慮，願不願意接受這份‘幫助’，以及……你覺得，你的‘奇思妙想’和‘非同尋常’的手段，值多少‘幫助’？”
她把皮球又踢了回來。
趙三郎看著眼前這位看似柔弱、實則精明厲害的大小姐，知道不能再打哈哈了。
他現在確實需要外力幫助。秦喬喬那邊已經開始釜底抽薪，限製他的核心食材；骰子張的地痞騷擾也讓他不勝其煩。如果能借助沈家的力量，哪怕隻是敲山震虎，也能讓他暫時緩解壓力。
“沈小姐快人快語，那我也就不繞彎子了。”趙三郎收斂了笑容，神色認真起來，“秦記那邊卡著我的香料和部分食材，骰子張那幫潑皮天天上門騷擾。如果沈小姐真有誠意‘互相幫助’，能不能先幫我解決這兩個‘小麻煩’？”
他沒有立刻答應幫沈家做什麼，而是先提出了自己的條件。這是典型的市井談判技巧——先看看對方能拿出多少誠意。
沈嫣然似乎對他的直接並不意外，反而欣賞地點了點頭：“可以。香料的事情，聚寶齋那邊我可以打聲招呼，讓他們優先給你供貨，價格嘛……我可以讓他們給你一個‘朋友價’。”
趙三郎眼睛一亮。聚寶齋的香料價格不菲，能拿到“朋友價”，就能省下一大筆成本！
“至於食材……”沈嫣然繼續道，“秦記能控製的，無非是城內幾家大的供應商。汴京城這麼大，難道還沒有其他渠道？我可以給你介紹幾個可靠的遠郊農戶或者專門跑外地線路的行商，或許能找到你需要的東西。當然，路子生疏，需要你自己去談。”
這話說得滴水不漏。既提供了解決問題的方向，又沒有直接插手，避免了和秦記直接衝突，還將主動權留給了趙三郎。
“至於骰子張……”沈嫣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這種上不了台麵的地痞，倒也好解決。我會讓府裡的護衛去德慶街‘轉轉’，順便‘提醒’一下某些人，有些人，不是他們能隨便招惹的。”
大家族對付這種地痞流氓，甚至不需要親自出手，隻需要釋放一個信號，自然有下麵的人去“處理”。
沈嫣然提出的三個解決方案，都精準地打在了趙三郎的痛點上，而且看起來誠意十足，並沒有立刻要求趙三郎付出什麼實質性的“回報”。
趙三郎沉吟片刻，點了點頭：“好！既然沈小姐如此爽快，那三郎也不是不識好歹的人。以後沈小姐若有什麼用得著我趙三郎的地方，隻要不違背道義、不傷天害理，我一定儘力而為！”
他這話也留有餘地。“儘力而為”可比“赴湯蹈火”的彈性大多了。
“趙公子果然是聰明人。”沈嫣然滿意地笑了，端起茶杯，“那麼，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趙三郎也端起茶杯，和她隔空碰了一下。
兩人相視一笑，眼中都閃爍著隻有彼此才懂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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