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一絲若有所思的猜測,李慧蘭朝秦遠舟微微頷首,然後轉身離開了廣濟堂。
她一走,秦遠舟立刻快步走了過來,臉上寫滿了擔憂,
“我媽跟你說什麼了?有沒有為難你?”
他的目光在她臉上逡巡,試圖找出任何一絲不悅或勉強的痕跡。
“沒有,”
林晚檸搖搖頭,沒什麼表情,
“她隻是說希望我能回去給老太太治療,還關心了一下我最近怎麼樣。”
她避重就輕,不想提及那些讓彼此都可能感到尷尬的話題。
秦遠舟看著她,眼神裡帶著一絲不確定,顯然不太相信事情就這麼簡單。
他了解自己的母親,雖然比父親心軟,但涉及到秦家的事,她也有她的堅持。
“真的?就這些?再沒說彆的嗎?”
林晚檸頓了一下,避開了他探究的目光,看向遠處搖曳的槐樹葉子。
沉默片刻,她才有些不自然地輕聲說道,
“嗯……她還說,覺得我們兩個離婚……挺可惜的。”
“什麼?”
秦遠舟聞言,明顯愣了一下,感到十分意外,
“她……她真的這麼說?”
母親雖然不像父親那般強硬專斷,但對於他們離婚這件事,態度也一直是複雜的,更多的是無奈接受,以及對秦家聲譽的擔憂。
像這樣直接對林晚檸表達“可惜”,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林晚檸輕輕點了點頭,算是確認,沒再多言。
她其實並不想轉述這句話,這會讓她想起兩人婚姻的開始與結束,都充滿了身不由己的色彩。
也讓她感覺自己和秦遠舟的關係,始終暴露在秦家長輩的審視和期望之下,這讓她很不舒服。
一時間,兩人之間又沉默下來。
空氣中彌漫著一絲微妙的尷尬。
秦遠舟看著林晚檸平靜的側臉,心裡卻翻湧著複雜的情緒。
母親這句“可惜”,像一顆投入湖中的石子,在他心裡激起了層層漣漪。
他看向林晚檸,很想問問她聽到這句話時的感受,可看到她那略顯疏離的神情,又把話咽了回去。
……
馮曉天家。
林燕燕站在灶台前,背對著狹小的廚房門。
水龍頭嘩嘩地流著冷水,衝刷著她剛剛被熱油濺到的手背。
一陣刺痛傳來,讓她微微皺起了眉。
水珠順著她的指尖滴落,濺在油膩的水泥地上,暈開一小片深色。
自從嫁進這個家,這裡就成了她的牢籠。
說是妻子,更像是馮家母子倆不花錢請來的保姆。
洗衣、做飯、打掃、伺候人……
所有的活計都理所當然地壓在她身上,日複一日,看不到儘頭。
她甚至不敢多用一點煤,不敢多買一點肉,生怕招來婆婆的白眼和丈夫的拳頭。
尤其在自己的孩子流掉之後,母子倆對她愈發刻薄。
“砰!”身後的房門被粗暴地推開,撞在牆上發出悶響。
林燕燕嚇得一哆嗦,幾乎是本能地縮了縮脖子,關掉水龍頭,緊張地轉過身。
馮曉天一臉怒容地站在門口,眼睛裡布滿血絲,像是剛從外麵受了氣,回來找地方發泄。
他幾步衝到林燕燕麵前,不等她開口詢問,揚手就是一記響亮的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