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秦遠舟從理療室出來,輕輕關上門。
看著外麵漆黑的夜空,他抬手揉了揉有些發脹的太陽穴,臉上帶著揮之不去的疲憊和沉重。
看到診室裡的燈亮著,秦遠舟便知道林晚檸這是不放心,在這裡等著。
他走到診室門口,探頭往裡看了看,深吸一口氣,調整了一下情緒,這才推門走了進去。
“晚檸。”他聲音有些沙啞。
林晚檸立刻放下手中的醫書,抬起頭看向他,眼神中帶著詢問和關切,
“黃先生他……怎麼樣了?”
“情緒還是很不穩定,不過暫時睡過去了。”
秦遠舟走到她麵前,神色複雜,幾次欲言又止。
林晚檸看出了他眉宇間的為難,心裡已經有了猜測,輕聲問道,
“怎麼了?有話就直說吧。”
秦遠舟猶豫再三,終於還是開口道,
“晚檸,我……我可能要離開一段時間。黃先生的意思,是想讓我陪他一起,送黃夫人的遺體回京市下葬。畢竟……畢竟她是我的……”
他頓住了,那個“母親”的稱呼,在舌尖盤旋了幾圈,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隻是眼神中的黯然更深了幾分。
“……大概需要一周左右的時間。”
秦遠舟艱難地補充道,目光中帶著一絲祈求和不安。
他還想再說些什麼,比如關於他們剛剛定下的婚事,比如他此刻複雜的心情,但話到嘴邊,又覺得難以啟齒,臉上儘是為難之色。
林晚檸靜靜地聽著,清澈的眼眸中沒有絲毫的責備或不悅。
她看著秦遠舟那副愧疚又糾結的模樣,心中了然。
她伸出手,輕輕覆上他緊握的拳頭,柔聲道,“沒事,遠舟。”
她的聲音如同春雨般溫柔,瞬間撫平了秦遠舟心中的焦躁。
“死者為大。”
林晚檸語氣平靜卻帶著力量,
“更何況,無論如何,黃夫人都是你的生母。她生前或許做了很多錯事,但人死如燈滅,這份血緣是無法改變的。你應該去送她最後一程,這也是你作為兒子應儘的孝道。”
她頓了頓,看著秦遠舟眼中湧上的感激和動容,繼續說道,
“至於我們的婚事,延後一些也沒關係的。雖然你沒有在黃家長大,但生母去世,按照習俗,也是需要守孝一段時間的。這些都是人之常情,我理解。”
秦遠舟怔怔地看著林晚檸,心中百感交集。
他沒想到林晚檸會如此通情達理,甚至主動替他考慮到了守孝的事情。
這份理解和體諒,比任何華麗的辭藻都更能慰藉他此刻複雜的心情。
愧疚、感動、愛戀……種種情緒如潮水般湧上心頭,他再也控製不住,猛地伸出手,將林晚檸緊緊地擁入懷中。
“晚檸……”
他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臉頰深深埋在她的頸窩,感受著她身上熟悉的馨香和溫暖,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
“傻瓜,說什麼對不起。”
林晚檸輕輕拍著他的背,柔聲安慰道,
“我說了,我理解。你安心去吧,家裡的事情不用擔心,我會處理好。你照顧好黃先生,也照顧好自己。”
秦遠舟用力地點點頭,將她抱得更緊了些,仿佛要將她揉進自己的骨血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