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瑤麻木地盯著公告上的那張照片,久久沒有離開,沒有注意到身旁那人正兩眼冒金光地盯著紙上的一串數字,伸著指頭一個一個地數著上麵的零。
視野裡突然出現一抹灰藍色,一隻手在她麵前晃了晃,楚瑤轉眸一瞧,是剛剛那個領著人過來的婦人,正笑眯眯的看著她,“軍人同誌,俺不識字,你幫我瞧瞧這幾個字是啥子意思?”
順著她的手指望去,楚瑤看見了“懸賞金額:2000元”,心臟猛地一陣驟縮,麵前女人的關注點毫無預兆地刺痛了她本就不堪一擊的神經,掃蕩著她的岌岌可危的理智。
楚瑤無力地閉上了眼,隻是疲憊地搖了搖腦袋。
耳邊隱約傳來漸行漸遠的嘀咕聲:“看著挺像個文化人,咋跟我一樣不識字咧。”
沒過多久,穿著藍襖子的婦人不知從何處拉來了一個手上還拎著鳥籠的老大爺,語氣略有些焦急:“你來幫我認認,這一行字是啥子意思?”
大爺頭發花白,從胸口處的口袋裡掏出一副老花鏡,戴上之後,躬身湊近瞧了瞧,一字一字念了出來:“提供線索可獲得懸賞金額:1000元,查實並協助抓獲可獎勵懸賞金額:2000元。”
話音落下,楚瑤聽見了一記脆生生的兩掌相擊的聲音,主人拍出了一種“我就說嘛,和我想的一樣”的成就感。
大爺誤以為婦人是在給自己拍掌喝彩,臨走前還補了一句:“我都說了我識字,你還不信,我年輕的時候在私塾打工,蹭過的課數都數不清。”
話裡是滿滿的自豪,說完便拎著自己的鳥籠揚長而去了。
麵對同一張公告,眾人反應各不相同,這一方小小的世界仿佛被割裂成了人間百態的露天劇場,迥異得和諧。有的人天崩地裂,痛哭不止;有的人表麵風平浪靜,內心千回百轉;有的人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不會在這張紙上停留過多的關注,詮釋了一個普通人對此最為普通的反應。
而……有的人大字不識卻也能敏銳地洞察到潛藏的“商機”。
藍襖子婦人弄清楚了告示上的內容,這才想起要去扶地上的人,“哎喲喲,我說二嫂,你怎麼還坐在地上呢,地上涼你快起來。”
見扶不動,她也不再堅持,轉而開始了遊說:“二嫂啊,事情已經這樣了,你哭也沒啥子用,要我說呀,你怎麼著也得為你和瑩子的下半生做打算了。
我剛剛看了,這張通緝令上的懸賞金額最高有2000塊呢,那可是2000塊啊。
你聽我的,要是哪天你們家錚子偷摸摸回來了,你就把人留住,叫瑩子到我家傳個口信,我讓我男人去鎮上報警。完事之後,咱兩家把這錢給對半分了。
二嫂,我知道你心腸軟,錚子也是我侄子,但是這種傷天害理的勾當他既然乾都乾了,也不能怪咱們六親不認,換句話說我們這還是在為社會治安做貢獻呢。
咱把錢拿到手,你再用這筆錢好好培養瑩子,這日子還是有盼頭的,你就當沒生過這個兒子就好了。”
地上的人始終沉浸在悲傷中,無動於衷,藍襖子見狀,以為是她不滿意分配方案,遂忍痛退讓道:“這樣二嫂,你家占大頭,六四分,咋樣?”
世態就是如此炎涼,人心更是何其幽微複雜,哪怕血脈相連,在起初的難以接受和悲痛欲絕過後,也會慢慢冷靜下來,然後拿出算盤敲敲打打,精心盤算著應當如何最大化地將至親之人的剩餘價值榨得乾乾淨淨。
才幾秒的功夫,藍襖子又退了一步:“七三分總成了吧?”
楚瑤不忍心再聽下去了,她一個字也聽不下去了,剛想轉身離開,就聽到一聲淒厲鑽心的“滾”,藍襖子婦人被猛地推開,跌坐在了地上。
“我兒子不是這種人!”像是用儘了全部力氣咆出這一句,下一秒,江錚母親便昏厥了過去,“咚”的一聲悶響,腦袋直直砸上水泥地麵。
……
楚瑤守在床邊,麵前的婦人儘管此刻正闔著眼,但依舊能看得出眉眼長得很標誌,和他有幾分相似。
江母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單人床上,身上蓋著被子,兩隻腳似乎壓在什麼東西上,墊得高高的。
但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床邊站著一個穿著白襯衫的年輕女孩,正看著她。
“你是誰?”江母的聲音沙啞到了極點。
“我是一名部隊的衛生員,剛好碰見你在廣場上暈厥了過去,大致判斷是神經性休克,我找了附近的人幫忙將你帶到廣場對麵的招待所休息一會兒。”
“謝謝你姑娘,我沒事兒,在這開間房要多少錢?我付給你。”
楚瑤搖了搖腦袋,隻是猶豫著問道:“那……張照片上麵是你兒子?”
聽到這個問題,江母的臉色有一瞬間的僵硬,她無措地移開了看向女孩的視線,輕輕點頭,“嗯,他是我兒子。”
楚瑤還想問些什麼,沒等她開口說話,江母卻率先開口問道:“軍人同誌,你是想要從我這裡打聽到他的消息嗎?”
聞言,楚瑤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江母自顧自講了起來:“我是黨員,絕對不會包庇自己的兒子,他若是當真做了這種傷天害理的事,就該接受法律的製裁。
但是我真的沒有他的消息,他去外地上大學之後就再也沒回來過了,我上一次收到他的消息還是聽村子裡一個從牢裡出來的人,說好像在監獄裡看見了我兒子。
但這件事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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