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裡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古麗莎如同影子般立在角落，氣息若有若無。
許琅端著茶杯的手頓了頓，目光看似隨意地落在劉誌生臉上，那目光仿佛能穿透皮囊，直抵靈魂深處。
劉誌生被這目光看得心頭一悸，後背瞬間冒出一層冷汗，強自鎮定地擠出笑容。
“國公爺…我是替您不值啊，也是替這大乾江山不值！”
許琅忽然笑了，那笑容帶著幾分玩味，幾分了然。
他放下茶杯，身體向後靠在椅背上，姿態放鬆，語氣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疏離。
“了此殘生？嗬嗬，劉將軍說笑了。”
“本公身為大乾鎮國公，自當儘忠職守，陛下不讓本公帶兵，本公便安心在京休養，陪伴公主，亦是本分。”
“至於其他…非分之想，本公不敢有，也勸劉將軍莫要有。”
“平陽侯府世代忠良，劉將軍更要謹言慎行，莫要因一時意氣，給家族招禍啊。”
劉誌生臉上的笑容僵住了，心底一片冰涼。
許琅的反應完全出乎他的預料！
沒有想象中的怨懟，沒有暗示，甚至沒有一絲一毫對現狀的不滿。
隻有一種深不可測的平靜和…洞悉一切的警告！
他準備好的所有套話，此刻都顯得無比蒼白可笑。
“是…是…國公爺教訓的是！”
劉誌生額頭冒汗，慌忙起身，“是誌生糊塗了，一時激憤，口不擇言！”
“國公爺心懷家國，安守本分，實乃…實乃我輩楷模！”
“我這就告退，不敢再打擾國公爺清修！”
他幾乎是落荒而逃，連告辭禮都行得歪歪扭扭。
看著劉誌生狼狽消失在門外的背影，許琅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眼神銳利如刀。
“大帥，此人已不可信。”
古麗莎的聲音冷冷響起。
“豈止不可信。”
許琅冷哼一聲，“他就是慶曆帝放在我們眼皮底下的探子！”
“他剛才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表情，都在試探我的態度和計劃。”
“可惜，演得太用力了。”
“那為何不…”
古麗莎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殺他易如反掌，但毫無意義，反而會打草驚蛇。”
許琅眼中閃爍著算計的光芒，“留著這條線，讓他把‘本公隻想安度餘生’的消息，原原本本地帶給慶曆帝，豈不更好？”
“慶曆帝越是放鬆警惕，我們的機會就越大。”
“告訴杜三娘，盯緊劉誌生和他那個秘密聯絡點，看看他接下來會傳遞什麼消息出去。”
古麗沙應了一聲，轉身出了書房。
許琅起身走到窗戶前，看著不遠處被夜色籠罩的皇宮，眼神中的厲色一閃而過。
好一個慶曆帝，竟然用上了這等手段。
看來如今兩人之間，已經注定要決一勝負。
那就看看誰能笑到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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