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許琅依舊在明麵上帶著樂瑤公主遊山玩水,但背地裡卻用春風樓的隱秘渠道給守在黑袍軍大營的幾位心腹將領捎去信息。
雖然有神機營這張底牌,但如何在京畿重兵環伺之下撕開一道口子,依舊是需要好好推演的。
黑袍軍大營中,接到許琅消息的張定方等人圍在京都的布防圖前,正在激烈地討論著。
“南衙輪值,北衙換防的間隙?”
周淮安指了指地圖的某處,但很快又搖了搖頭,“不行,時間太短,風險太大。”
牛大力一邊用蒲扇般的大手摩挲著腰間宣花巨斧的斧柄,一邊甕聲甕氣地提議:
“製造混亂,聲東擊西?”
張定方搖了搖頭,“如今風聲正緊,一點火星子都能引來滔天大火,不可!”
陳苗站在一旁沉默不語,看向布防圖的眼神中滿是凝重。
沉悶的挫敗感在每一次推演後都加深一層。
京畿的兵力如同銅牆鐵壁,慶曆帝的掌控密不透風。
......
幾天後的一個傍晚,國公府後門一個裹著鬥篷、帽簷壓得很低的身影,如同鬼魅般閃了進來。
在古麗莎無聲的引領下,他來到了許琅的書房。
來人掀開鬥篷,露出一張帶著幾分憔悴和忐忑的臉。
正是平陽侯之子,現任金吾衛中郎將的劉誌生。
“國公爺!”
劉誌生一見許琅,立刻躬身行禮,語氣帶著刻意的激動和委屈。
“我來遲了,還請國公爺恕罪!”
“實在是慶曆那小兒看得太緊,風聲鶴唳,我唯恐一步行差踏錯,連累了國公爺啊!”
他邊說邊用袖子擦了擦並不存在的眼淚。
許琅坐在書案後,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仿佛看著一個久彆重逢的老友。
“劉將軍言重了,如今時局艱難,小心些總是好的。”
“你能冒險前來,這份心意,本公心領了。”
他示意劉誌生坐下,親自給他倒了杯茶。
劉誌生受寵若驚地接過茶,卻無心品嘗,開始大倒苦水。
“國公爺您是不知道啊,自從長公主殿下失勢,我們這些舊人,那叫一個慘啊!”
“輕則貶官,重則下獄,家父在朝中也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我…我這金吾衛將軍的位子,說沒就沒了,被踢到中郎將這閒職上!”
“慶曆小兒…...不,陛下他…他這是卸磨殺驢,刻薄寡恩!”
他言辭激烈,仿佛對慶曆帝恨之入骨。
許琅靜靜聽著,臉上笑容不變,眼神深處卻是一片冰冷的審視。
劉誌生的表演很賣力,情緒也很到位,但卻太假了。
“劉將軍的委屈,本公感同身受。”
許琅歎息一聲,一副同病相憐的模樣,“慶曆帝對我,又何嘗不是處處提防?”
“連為國平叛都怕我擁兵自重,拒之門外。”
“這京都…就是個華麗的囚籠啊!”
劉誌生見許琅接話,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亮光,身體微微前傾,壓低聲音道:
“國公爺說的是,這鳥氣,咱們難道就受著?”
“我...我實在是不甘心啊,國公爺,您…您智勇雙全,在軍中威望無人能及,在民間更是萬家生佛!”
“難道…難道就真的打算在這國公府裡,陪著樂瑤公主了此殘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