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同樣一身素服,氣息收斂得近乎於無。
他並未立刻開口,而是如同其他前來祭拜的信眾一般,對著佛像和永徽帝靈位,深深拜了下去。
雲陽公主的誦經聲,在許琅身影出現的瞬間,微不可察地頓了一下。
但也僅僅是一下,隨即又恢複了流暢,聲音依舊哀戚輕柔,仿佛什麼也未曾發生。
許琅拜了三拜,直起身,目光落在前方公主那略顯單薄的孝服背影上。
他聲音壓得極低,如同耳語,卻清晰地穿透了低沉的誦經聲,送入公主耳中。
“殿下受苦了。”
雲陽公主沒有回頭,誦經聲依舊。
但她的身體似乎極其輕微地放鬆了一線,緊繃的脊背線條柔和了半分。
“臣,幸不辱命。”
許琅的聲音低沉而平穩,“長公主舊部,以武天為首,尚有可用之兵,散於各地。”
“他們對慶曆,心含怨憤,對殿下,忠心未泯。”
“朝中,劉誌生等世家子,皆已改換門庭,依附慶曆。”
“然,仍有如禦史中丞李桐、翰林侍讀學士陳觀等清流,心向殿下,可作內應。”
“慶曆坐擁南衙北衙,兵甲之利,似不可撼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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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琅輕聲笑道:“不過,臣手中握有一支奇兵。”
雲陽公主的呼吸,微不可察地屏住了半息。
“神機營!”
許琅吐出這三個字,“營主陶竹成,副將墨小蠻,皆墨門嫡傳,機關術精絕當世!”
他的聲音裡透出強大的自信,“五十門震雷炮乃陶竹成心血改良而成,此炮射程遠超舊炮,一炮之威,可碎城門!”
“更有新造燧發火槍上千支,犀利迅捷!”
“此營明麵留駐海州,實則早已潛行至京畿左近,隱於綿山深處!
“隨時可出,摧枯拉朽!”
震雷炮!燧發槍!綿山!
每一個詞都如同重錘,狠狠敲擊在雲陽公主的心上。
她眼底那蟄伏已久的、被深埋的火焰,終於被徹底點燃。
金剛怒目,菩薩低眉,她要做那執掌乾坤的佛!
許琅帶來的不是虛無縹緲的希望,而是實實在在、足以撕裂慶曆帝那看似鐵桶江山的力量!
她依舊沒有回頭,但撚動佛珠的手指徹底停了下來,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低垂的紗簾後,她的唇瓣幾不可察地動了動,無聲地吐出兩個字:
“當真?”
許琅立刻領會:“千真萬確,此乃臣翻盤之根本!”
“福王亂起,神機營初露鋒芒,便已令叛軍膽寒,此營之威,足可匹敵千軍萬馬!”
他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卻更顯急迫,“殿下,時機稍縱即逝!”
“臣在外聯絡舊部,調度神機營,整軍待發。”
“殿下在內,需穩住局麵,串聯忠貞,掌控宮禁。”
“待時機成熟,裡應外合,大事可成!”
雲陽公主的胸膛微微起伏了一下。
她緩緩地、極其輕微地點了點頭,動作幅度小到隻有近在咫尺的許琅才能察覺。
這細微的動作,卻代表著最終的決斷和盟誓。
蟄伏的潛龍,終於決定破淵而出。
“宮闈之內,本宮自有計較。”
雲陽公主的聲音終於響起,“司禮監秉筆太監王瑾,尚衣監掌印崔文禮,皆為本宮舊人。”
“羽林衛左衛副將趙鋒,亦可信。”
“此三人,可作臂助。”
她語速加快,字字清晰,“慶曆生性多疑,近日對本宮飲食用度監察愈發嚴密,似有察覺。”
“起事,宜早不宜遲!”
許琅沉聲道:“殿下放心,臣即刻著手,待殿下信號!”
就在這時,殿外傳來一陣急促而沉重的腳步聲,伴隨著鎧甲鏗鏘的摩擦聲,迅速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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