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馬河畔,叛軍糧草大營。
與前線森嚴壓抑的氣氛截然不同,這裡彌漫著一股頹廢、懈怠甚至奢靡的氣息。
巨大的營盤占據了河穀一片平坦之地,糧囤如山,草垛連綿。
然而守衛的士兵卻大多懶洋洋地靠在糧垛上曬太陽,或聚在一起賭錢嬉鬨。
營門口的值守更是形同虛設,盤查隨意。
中軍大帳內,更是烏煙瘴氣。
端王世子趙睿,隻穿著一件鬆垮的綢衫,敞著懷,露出白胖的胸膛。
他左擁右抱,兩個衣衫不整、濃妝豔抹的女子正嬌笑著給他喂酒。
案幾上杯盤狼藉,殘羹冷炙散發著油膩的氣味。
幾個親信將領也喝得東倒西歪,大聲劃著酒拳。
“媽的!柳既是那老匹夫!讓老子看糧草?呸!不就是記恨河間的事嗎?”
趙睿灌下一大口酒,噴著酒氣罵道,“等父王登基…老子第一個收拾他!把他…把他發配去喂馬!”
“世子說的是!那老東西不識抬舉!”
“來來來,世子,再喝一杯!彆想那些煩心事!有美人兒在懷,管他前線打生打死!”
帳內響起一片諂媚的附和和女子放浪的笑聲。
趙睿醉眼朦朧,一把摟過身邊的女人,大手在她身上胡亂揉捏,引得女子嬌呼連連。
他根本沒心思,也沒能力去管營防。
在他“英明”的領導下,整個糧草大營如同一個巨大的、不設防的倉庫。
夜,深沉。
糧草大營除了少數巡邏士兵無精打采的腳步聲,一片沉寂。
大部分士兵早已進入夢鄉,連哨塔上的了望哨也抱著長矛打起了瞌睡。
突然,大地開始輕微地震顫!
起初很微弱,如同遠方的悶雷。
但很快,這震顫變得清晰、密集,如同無數沉重的鼓槌敲打著地麵!
“什麼聲音?”
一個被尿憋醒的叛軍士兵揉著眼睛走出營帳,嘟囔著。
下一秒,淒厲的破空聲撕裂了夜空!
嗡——!
一片密集的黑色箭雨,如同死亡的烏雲,瞬間覆蓋了營門、哨塔和靠近外圍的營帳。
噗噗噗噗!
箭矢入肉聲、慘叫聲、哨兵栽落塔樓的悶響同時爆發。
“敵襲——!”
淒厲到變調的警報聲終於劃破夜空,卻為時已晚。
轟隆!
營門被幾匹套著繩索、狂奔的健馬猛地撞開,木屑紛飛!
“殺——!”
震天的喊殺聲如同海嘯般,從洞開的營門和幾處被同時突破的柵欄缺口處洶湧而入。
許琅一馬當先!
他身披玄甲,手持長槊,如同黑色的閃電。
身後,是五千如同地獄使者般的黑雲騎。
他們人如虎,馬如龍。
借著馬速,鋒利的馬刀在火光映照下劃出奪命的寒光。
倉促從營帳中衝出的叛軍士兵,如同被割倒的麥子般成片倒下。
許多人甚至來不及拿起武器,便在睡夢中或懵懂間被砍翻在地。
“黑袍軍!是許琅的黑袍軍!”
“快跑啊!”
整個糧草大營瞬間炸開了鍋!
火光四起,濃煙滾滾!
驚恐的呼喊、垂死的哀嚎、戰馬的嘶鳴、兵器碰撞的鏗鏘聲混雜在一起。
叛軍士兵徹底崩潰,像沒頭的蒼蠅般四處亂竄,自相踐踏。
中軍大帳內,趙睿被震天的喊殺聲和女人的尖叫聲驚醒。
他醉意朦朧,衣衫不整地衝出大帳,眼前的一幕讓他魂飛魄散。
火光映照下,無數黑色的騎兵如同虎入羊群,在營中縱橫馳騁,肆意砍殺。
糧囤被點燃,草垛在燃燒,濃煙滾滾。
整個營地如同人間煉獄!
“世…世子!快走!是許琅!許琅殺進來了!”
幾個還算清醒的親衛連滾爬爬地衝過來,架起嚇傻了的趙睿就往馬廄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