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我隻給你三天時間,三天之後,要是你們還修不好這台機器——“他故意拖長聲調,後麵的話沒有繼續說下去。
旁邊一名老工人立即說:“王副局長,三天時間太強人所難了,這台機器可是從y國進口的!”
“三天不能解決問題,那我也愛莫能助,陸廠長,看起來,你們廠裡的同誌們,也認為你沒有修好機器的本事啊。”
王副局長這番話說得讓在場的工人們都想衝上去打人了,但是大家這時候都還有理智在,知道打人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陸廠長,我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飯還都,聽我一句勸,有多大的能耐端多大的碗,要是實在沒有能耐端著這個碗,還是交給彆人為好。”
“王副局長吃過的鹽比我吃過的飯還要多,隻能證明王副局長口味重。不過,這是您自己的喜好,我無權乾啥,但請您儘管放心,我對我的能力了解還是比較清晰的。”陸良辰不卑不亢地說。
當初胡廠長來紡織廠的時候,大概也是麵臨過這樣的問題吧?
其實,這些小打小鬨,並不至於動搖他在廠裡的根基,可是卻讓人有種如鯁在喉的惡心感。
王副局長被陸良辰這樣的話嗆得麵色漲紅。
“好,我喜歡這樣敢說話的乾部,三天之後,如果不能修好設備,你這個廠長主動請辭吧!”
王副局長這兩句話說得咬牙切齒,那意思很明顯,就是等著陸良辰辭職呢。
在場的人氣的漲紅了臉,年輕小夥子們更是攥緊了拳頭。
但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他們沒有任何辦法,隻能看著王副局長耀武揚威地離開。
“廠長,怎麼辦?”有人焦急地問。
“我這就去車間。”陸良辰深吸一口氣,決定回到車間,跟薑海棠共同找出解決之道。
等他到車間的時候,就看到薑海棠正在一點點地觀察機器。
她的表情凝重且認真,就連周圍的人,也凝神靜氣,連一點聲音都沒有,似乎害怕呼吸聲音太大,會影響到薑海棠一樣。
薑海棠半跪在機器旁,纖細的手指撫過冰冷的金屬外殼,指尖在每一道接縫處稍作停留。
陽光從高窗斜射進來,在她專注的側臉投下細碎的光斑。
“扳手。”她突然伸手。
老鉗工劉師傅立即遞上工具。
薑海棠利落地卸下側板,一股混合著焦糊味的機油氣息頓時彌漫開來。
十幾個工人不約而同地屏住呼吸,每一個人都非常緊張。
“看這裡。”薑海棠的螺絲刀尖點在主軸軸承座上,那裡有一道幾乎不可見的劃痕,“公差被故意放大0.15毫米。”
陸良辰俯身查看,鼻尖幾乎碰到她的發梢:“是出廠時就有的?”
“不。”薑海棠從軸承縫隙夾出一片亮晶晶的金屬墊片,“這是後期加裝的定位片,材質和原廠完全不同。”
她將墊片對著光轉動,“y國軍工廠特製的鎳合金,普通民用設備根本用不上。”
車間裡響起一片抽氣聲,這種精密算計,分明是蓄謀已久的陷阱。
薑海棠已經繼續向下探查。
她的指尖突然在冷卻油管接口處停住:“問題不止一處。”她示意陸良辰靠近,“接口螺紋被人為磨損過,導致油壓不穩。”
“能確定是人為?”陸良辰聲音發緊,一雙拳頭更是恨不得直接砸到y國人的頭上去。
薑海棠沒有立即回答。
她取下掛在脖子上的放大鏡,仔細檢查螺紋內側。
片刻後,她抬起頭,鏡片上反射著冷光:“螺紋磨損痕跡呈現規律性斜紋,隻有專用鉸刀才能加工出這種效果。”
“狗日的!”劉師傅一拳砸在工具箱上,“這是存心欺負我們啊!”
陸良辰臉色鐵青。
難怪y國的專家要求他們支付高額的維修費用,原來,故障就是他們人為製造的。
“海棠,”他蹲下身與她平視,聲音輕得隻有兩人能聽見,“有把握嗎?”
薑海棠的目光掃過周圍殷切的麵孔,最終落在那疊泛黃的操作手冊上。
“給我看下熱分析儀。”她突然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