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區總院的特殊病房裡,空氣凝重得如同暴風雨前的死寂。
吳誌軒半睜的眼睛裡,燃燒著刻骨的仇恨和一絲剛蘇醒的迷茫劇痛。
他乾裂的嘴唇翕動著,每一個字都像從喉嚨深處擠出的血沫:
“華…華哥…鄭宏…趙立春…他們…是一夥的!”
他渙散的目光死死盯著陳建華,仿佛用儘了全身的力氣,那隻沒受傷的手痙攣般地指向虛空,仿佛要抓住某個看不見的、致命的證據。
“倉庫…東牆…第三塊鬆動的青磚…後麵…賬…真賬本…鄭宏…所有…所有見不得光的…全在裡麵……”
話音未落,劇烈的咳嗽打斷了他,血沫從嘴角溢出,耗儘了最後一絲力氣。
他再次陷入昏沉,但那雙眼睛依舊倔強地半睜著,燃燒著不肯熄滅的複仇火焰。
“東牆…第三塊鬆動的青磚…真賬本……”
杜輝猛地攥緊拳頭,骨節發出爆響,眼中噴出火!
“狗日的鄭宏!死了還要留一手!廠長,我這就帶人去……”
“等等!”
陳建華的聲音低沉如鐵,左手猛地按住杜輝的肩膀。
他的目光銳利如鷹,穿透了病房的牆壁,仿佛看到了那張在風暴中悄然張開的、更陰毒的大網。
“鄭宏死了,趙立春被抓了,但這賬本能藏到現在,背後還有人!而且……”
他眼神一寒,“王老那條老狗,還沒咽氣!”
仿佛為了印證他的話,病房門被急促敲響。
錢剛閃身進來,臉色異常凝重,手裡捏著一份剛收到的密電抄件:
“廠長,市醫院急報,王老…那老東西回光返照了,硬撐著不肯閉眼,指名要見周老!”
“見周老?”
陳建華瞳孔驟然收縮!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間沿著脊椎竄上,
垂死的毒蛇,最後的反噬往往最致命!
“周老那邊?”
陳建華的聲音帶著冰碴。
“軍區已經攔下了,周老沒去!”
錢剛語速飛快:“但王老那邊…發瘋了,他那個秘書,像條瘋狗一樣,拿著一個磁帶錄音機,到處嚷嚷!”
“說…說周老的兒子周衛民學術造假案,是周老授意他栽贓陷害的,還說周老是為了轉移視線,掩蓋陳年舊事,要拉著周老同歸於儘!”
“放他娘的狗臭屁!”
杜輝怒發衝冠,一拳砸在牆上!
陳建華的臉色瞬間沉如寒潭。
好一招釜底抽薪!
好一條垂死的毒牙!
用最惡毒的汙水潑向德高望重的周老,不僅是為了報複,更是要徹底攪渾水,讓清算無法進行,讓那些藏在更深處的魑魅魍魎有機會逃脫!
“磁帶?錄音機?”
陳建華眼中寒光爆射:“那老東西,臨死還要玩這種下三濫的構陷!”
“是啊!據說錄音裡是王老自己的聲音,斷斷續續,但提到了周老的名字和衛民的事,聽著像是授意……”
錢剛的聲音帶著壓抑不住的憤怒:
“那秘書像得了聖旨,拿著錄音機在市革委會門口嚎,還揚言要捅到省裡去,現在那邊已經亂成一鍋粥了!”
陳建華猛地轉身,目光如刀鋒般掃過病床上昏迷卻仇恨未消的吳誌軒,掃過杜輝和錢剛憤怒的臉,最後定格在窗外那座籠罩在陰霾中的城市。
風暴已經升級!
王老這最後的毒牙,不僅咬向周老,更是要撕碎整個反擊的陣線!
“杜輝!”
陳建華的聲音斬釘截鐵,帶著一種磨礪到極致的冰冷殺伐:
“你親自帶人,用最快的速度,去落萍縣跟趙莉莉,找到那塊磚,把賬本給我毫發無損地帶出來,那是撕碎所有魑魅魍魎的刀!”
“是,廠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