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管家的衣領在江玄手中猛地繃緊,傀儡線深陷皮肉,勒出一道紫黑色的凹痕。
“她在後院的花……園……後……”聲帶被徹底箍死,隻剩下破風箱似的咯咯聲。
江玄眼神裡沒有一絲波瀾,冰冷得像萬載玄冰。
那雙被恐懼撐圓的眼睛死死瞪著江玄,隻剩下死魚般的渾濁。
攥著傀儡線的手指,微微一緊。
哢嚓。
頸骨斷裂的脆響,在火焰燃燒的劈啪背景音裡,顯得異常清脆、短促。
管家的腦袋以一個怪異的角度歪向一邊,身體軟軟地垂下,像一袋被抽掉骨頭的爛肉。
江玄隨手一甩,那具屍體被暗金咒焰包裹的傀儡線牽引著,如同一個沉重的破布娃娃,重重砸在鄧家描金繪彩的朱漆大門上。
“砰——”
隨著一聲悶響,門框都跟著顫了顫,留下大片烏黑的血汙和被火焰燎焦的痕跡。
前院已成煉獄焦土,保安和打手的殘骸焦黑扭曲,空氣中充斥著皮肉燒焦的惡臭和絕望留下的冰冷鐵腥。
江玄看也不看,靴底踏過尚帶餘溫的灰燼和黏稠血漿,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響,每踏一步留下一個個清晰刺目的血腳印。
好似冰冷精準的殺戮機器,江玄朝著那個管家臨死前吐露的方位走去。
複仇的火焰在胸腔裡灼灼燃燒,幾乎要衝破喉嚨,那一刻的他想起了江若妍蒼白的小臉,還有臨彆時那聲軟糯的“爸爸”,最後便是她冰冷僵硬的軀體……
無數畫麵碎片般切割著他的神經,每一寸血肉都在瘋狂叫囂著同一個名字,他……幾乎快要承受不住了。
而此時,花園薔薇架下,鄧夢將草莓蛋糕優雅送入口中,珍珠耳墜在陽光下閃爍。
她垂眸掃過腕表,她嘴角掛著一抹得意的笑,紅唇輕啟,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說話間滿是輕巧和趣意。
“想不到這麼快就來了,哼,跟我鬥,你還嫩著呢。”
她輕聲自語,隨後不緊不慢地按下了桌上的按鈕。
曲折的回廊在腳下飛快後退,雕梁畫棟,假山流水,奢華得令人作嘔。
江玄的瞳孔因極致的憤怒而微微收縮,周遭的一切都在視野邊緣模糊,然後褪色。
隻有嗅覺捕捉到的、花園方向飄來的一絲若有若無的甜膩糕點香氣,像一根無形的毒針,狠狠紮進他腦子裡最瘋狂的角落。
就在他來到拐角的刹那,一股冰冷徹骨的寒意毫無征兆地穿透他的脊椎,直衝天靈蓋。
一隻帶著幽暗光澤的手爪,如同從幽冥深淵探出,猛地揪住了他後頸衣領。
力量之大,硬生生將他前衝的勢頭扼住,釘在原地!
江玄動作驟僵,渾身肌肉瞬間繃緊如鐵石。
這氣息他太熟悉了!
是惡靈前輩!
他怎麼出來了?不是說要沉寂休息嗎?這究竟是什麼情況?
“前輩?!”
江玄霍然扭頭,聲音嘶啞緊繃,帶著被強行打斷的暴怒和一絲難以置信的驚愕。
他能感覺到體內惡靈的氣息極其不穩,甚至比之前更加虛弱黯淡。
強行脫離沉眠顯化,顯然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那惡靈虛懸在他身後,原本邪異的幽光此刻如同風中殘燭,身形飄忽得近乎潰散。
那張模糊不清的臉上,似乎裂開了一個猙獰的冷笑,聲音直接在江玄腦中炸響。
他虛弱,卻滿是恨鐵不成鋼的戾氣,“找死也要帶點腦子,你自己好好看看!”
江玄的瞳孔猛地收縮,瞬間從暴怒的混沌中抽離一絲清明。
隨著惡靈袖袍橫掃,眼前景象如鏡麵碎裂。
在他鼻尖前方不到半尺的地方,空氣呈現出一種極其細微、近乎透明的扭曲!
光線似乎在那裡被切割折射,形成一道肉眼極難捕捉的,微微呈波浪狀延伸的透明界限!
從門檻上方,一直蔓延到兩側廊柱的頂端,無處不在!
那不是普通的界限。
是紅外線激光切割網!密密麻麻,縱橫交錯,如同為這條必經之路編織的一張死亡蛛網!任何血肉之軀闖入其中,瞬間就會被超高能量切割成無數碎塊!
若非惡靈及時出手,他剛才已被自己複仇的怒火撕成了碎片!
冷汗瞬間浸濕後背。
為了測試紅外線的威力,他手腕一翻,一枚普通的黃銅鑰匙出現在指間。
沒有絲毫猶豫,手腕一抖,鑰匙化作一道微弱的黃光,精準地射向前方那片看似空無一物的空氣。
嗤——!
一聲極其輕微卻令人頭皮瞬間炸開的切割聲響起!
那枚飛在半空的黃銅鑰匙,在接觸那片扭曲空氣的瞬間,仿佛被無數無形利刃同時斬過!
沒有任何碰撞的聲響,沒有任何火花迸濺,隻有極其短暫的一道微弱紅芒閃過。
鑰匙就像一塊扔進粉碎機的黃油,在半空中無聲無息地解體!
原本完整的鑰匙形狀已經化作十幾片邊緣被高溫融得發紅且大小不均的金屬碎片。
叮叮當當散落了一地,切口平滑得如同最精密的激光切割,每一枚碎片落地的聲音,都像重錘敲在江玄心頭,激蕩起更凶戾、更冰冷的殺意!
“該死!”
江玄齒縫間擠出這兩個字,每一個音節都淬滿了劇毒的冰渣。
江玄明白,那賤人知道他來了!
而她就在這裡,就在這片死亡陷阱之後,像欣賞困獸的角鬥一樣,等著看他如何掙紮,如何被切成碎片!
“嗬……”
一聲極其輕微、幾乎無法察覺的冷笑從江玄唇縫裡溢了出來。
真是好手段。
比那幾個崽子聰明點;
但也僅限於如此了。
那聲音冰冷刺骨,帶著赤裸裸的嘲弄和一種近乎狂熱的興奮,“雕蟲小技也敢攔我?!”
回應他的,並非預期中的嗬斥或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