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
文瀾注視著楚昭,在這冗長到,空氣都仿佛變得稀薄的靜默中,她的眼淚毫無征兆地墜落。
文瀾看著眼前這張,比之三年前,明顯狀態好了很多,甚至可以說是重獲新生的麵容。
文瀾應該要感到高興的。
但事實是,難以言喻的悲哀襲上了她的心頭。
這份痛苦,甚至比文瀾前天,看到楚昭更名為宋昭,冠以宋慧春之姓,還在個人畫展上,將對方的畫像作為主展作,還要深重。
文瀾清楚地意識到了楚昭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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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瀾看著眼前的楚昭,看著對方明顯豐盈了許多的麵容,明亮的眼瞳,蓬勃的精神氣……
以及,不再蒼白消瘦的身體。
隻是看著現在的楚昭,文瀾甚至都不用去開口詢問,對方的近況。
楚昭過得很好,前所未有的好。
對方杳無音訊的這三年,所經曆的生活,應該是輕而易舉,就遠勝楚昭過去的二十年。
“……”
楚昭看著文瀾,神情並沒有什麼變化,隻是拆開了一包衛生紙,將紙巾遞送到了她的手邊。
隻是一個再簡單不過的動作。
甚至連一句關心的話語都沒有。
可文瀾注視著楚昭的舉動,眼淚卻在瞬間落得更凶。
模糊成一片的慘白視線裡,文瀾已經看不清,坐在她對麵的,楚昭的麵容。
她更看不清,記不起的,是更久遠的記憶裡,那個無數次小心翼翼想要靠近她,卻又忽而卻步的楚昭。
那個在飯桌上,會在她說話時,靜默無聲地看向她,又在她轉過視線時,飛快低頭的楚昭。
是每一年,在她的生日,和每一個需要慶祝的節日時,都會托付老宅管家為她送上,但都被她封箱,直到楚昭離開,文瀾才一件件拆開看過的禮物。
無法挽回。
文瀾清楚地意識到了這一點。
在來之前,心裡所想過的千萬句話,千萬個還能與楚昭相關的可能,都在文瀾親眼見到楚昭的這一刻,轟然破滅了。
楚昭已經不再需要她了。
對於現在的楚昭而言,她的出現,反而是一件會讓楚昭感到困擾的事情吧。
“謝謝。”文瀾拿起楚昭遞過來的紙巾,她沒有用來擦淚,而是將這張薄而脆弱的紙,用力的握在了自己的掌心。
“我很高興。”
文瀾聽見自己哽咽的聲音。
“……能夠再見到你,知道你還好好的,媽媽……我真的很高興。”
[她真是一個糟糕透頂的大人]
文瀾想。
都到現在了,怎麼還會下意識地,對楚昭自稱“媽媽”呢?
明明她這個母親,除了將楚昭生下,其他作為母親的責任,她什麼都沒有儘到,不是嗎?
理智在這樣講,文瀾自己也明白,可……
心臟痛得厲害。
文瀾感到難過,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難過什麼了。
是為過去的楚昭,還是為現在的自己?
文瀾都分不清楚了。
她不清楚自己想從楚昭這裡,聽到怎樣的話語,得到怎樣的反應,不明白在自己心口處,這種猶如刀絞的感覺該如何平息。
“……”
一聲歎息,極近又極遠。
文瀾眼前模糊的身影,忽地湊近了些。
溫熱的手指停落在文瀾的側臉。
那隻手拿著紙巾,將文瀾已經不再年輕,顯出蒼老與疲憊的麵容上的眼淚,一點點,溫柔又細致地擦拭乾淨。
視線重新恢複清晰,文瀾的眼睛驀地睜大。
楚昭依舊沒什麼表情,但或許是她為文瀾擦淚的動作太過溫和。
於是,楚昭平靜的神色,在此刻,竟也顯得溫柔起來。
至少,落在文瀾的眼中,楚昭是溫柔的。
她聽見楚昭平和的聲音:“聽到您這樣說,我也有感到高興。”
文瀾的眼睫劇烈地震顫了下,她怔怔地看著楚昭,心臟像是被重錘擊中,她聽見弘大的鐘聲,在她腦內回旋,翻湧,上升——
讓她的世界都變得震蕩起來。
該怎麼形容?
像是即將墜入深淵時,被一隻手極用力地握住。
就像多年前,那場發生在烏岸山上的災難——
漫天的黑土洪流中,楚昭握住了文瀾的手腕,將她重新拉回人間。
文瀾嘴唇抖顫:“……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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