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市長口不對心,彆來這一套了,我老漢還沒有到老糊塗的地步。你擔任副市長三年了,雖然排位第六,但如果還對中安市情況不熟悉,那你這幾年純粹是白吃公家的飯。”
張老頭捶捶自己的腰,毫不客氣地直懟佟陽。
佟陽尬住了。
他被噎得直翻白眼,卻有火發不得。張老頭用他的話裡的漏洞反擊他,他無力做出回擊。
“你們先聊著,我還要去慰問其他群眾。”
佟陽麵紅耳赤坐不住,拋下一句話就氣哼哼走出帳篷。
秦雲東更是驚奇,這位老漢對中安市的官場看來也很了解,甚至比鄉鎮乾部還要清楚。
他剛才之所以那麼介紹佟陽給老漢認識,是希望佟陽將來可以發揮影響力多照顧他。
不料老漢這麼直率,一句話就把佟陽撅走了。
現在秦雲東才體會到,楊順福和村主任說張老頭人際關係差是有原因的。
“秦書記,你咋不吭聲了,是不是覺得我不識抬舉,好端端把市長氣跑了,還讓你下不來台?”
張老頭手裡捏著礦泉水瓶,看著秦雲東笑。
“不至於下不來台,我隻是好奇您的個性,這麼簡單和直接對待彆人,應該多發生在年輕人群體。像您這樣有豐富閱曆的人,似乎不應該不懂這樣做的後果,既無助於解決問題,而且還會讓矛盾更加激化。”
秦雲東對張老頭也表現出直率,實話實說毫不遮掩。
“你說得沒錯,我也知道自己脾氣太直,太得罪人。當兵十年,養成直來直去的習慣,改不了啦。但是很多問題並不複雜,為什麼偏要搞成一團亂麻,為啥這個世道就不能簡單點呢?”
張老頭摸了摸稀疏的頭發,長歎一聲。
此時楊順福端著一盆溫水和香皂走進來,秦雲東接過來放在地上,揮揮手讓楊順福出去。
楊順福沒敢再獻殷勤,隻能答應著退出帳篷。
“大爺,您腰不好,洗不了澡,但身上不清潔會染病,請您把衣服都脫了吧,帳篷裡就剩咱爺倆了,您不會不好意思吧?”
秦雲東蹲在水盆邊,把毛巾浸濕又擰了擰毛巾。
“那就麻煩秦書記了。”
張老頭也沒客氣,直接脫了衣服躺在折疊床上。
“大爺,您啥時候當的兵,在哪裡服役……”
秦雲東想找個能聊的話題,卻被眼前的景象震驚了。
張老頭的前胸和大腿上有幾處傷疤,看上去觸目驚心。
“我十七歲,也就是建國那一年當兵,十九歲保家衛國,十年之後又參加過高原反擊戰,因為摔到了腰,隻好轉業回家嘍。”
張老頭淡淡地回答,但臉上隱藏不住驕傲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