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等危機過去之後,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想通了這一切之後,蘇菲略帶欣賞地點了點頭,“難得她有這份寬容,我記下這份情了。放心吧,我會給予她應有的尊重,絕不會讓大家為難……”
唉,真不容易啊……平日裡心高氣傲互不相讓的兩個人,在這種時候都能夠暫時捐棄前嫌,要是平日裡她們也這樣那該多好?艾格隆忍不住在心裡想。
他甚至覺得,要是隔三差五來一次這樣的劫難,也許也是件好事。
當然,這個荒唐的想法他自己也覺得好笑。
他收起了雜念,牽起了蘇菲的手,然後一起走向前往皇宮的馬車。
上了馬車之後,蘇菲放下了窗簾,車廂內瞬間就變成了一個幽暗的密閉空間,而且隻有他們兩個人。
而這時候,蘇菲臉上原本的淚痕已經消失不見,顯然,她在找回平日裡的狀態。
她現在麵臨著太多焦頭爛額的危機了,比起哈布斯堡帝國如今的處境來說,這棟破房子隻能算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她也沒有太多時間去為自己而多愁善感。
漸漸地,她原本眼中的依戀和憤怒都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隻有雍容的鎮靜,還有不易察覺的精明狡獪。現在站在陛下麵前的不再隻是蘇菲,而是奧地利的皇太後陛下了。
“艾格隆,現在我們那邊的情況很糟糕。”她輕輕歎了口氣,“你隻要解決了桀驁不馴的巴黎人就能夠坐穩江山,可是我除了首都的暴民之外,還要麵對著南北兩個方向的反賊……它們讓我夜不能寐。”
“我知道的。”艾格隆輕輕點了點頭,然後緊緊握住了蘇菲的手,以此來向她表示自己的決心,“我會給您提供一切應有的支持。”
“現在,為了挽救局勢,我必須采取斷然措施,哪怕血流成河也在所不惜。我已經想好了,接下來我要集中軍隊去鎮壓馬紮爾人,重新鞏固匈牙利的領土——那裡對我們太重要了,絕對不容有失。”
在愛人麵前,蘇菲十分坦誠,一點也沒有藏私,一口氣就說出了自己眼下的戰略,“這是一項非常艱巨的任務,我不得不為此押上帝國的全部資源。”
艾格隆平靜地聽著,心裡並沒有覺得太意外。
他知道,在原本的曆史線上,麵對匈牙利的獨立運動,蘇菲和她兒子弗朗茨皇帝也確實采取了堅決鎮壓的鐵腕。
不過他也記得,曆史上奧地利在1848年的“平叛戰爭”打得非常不順,帝國集中了十萬以上的大軍,卻幾次被匈牙利人挫敗,最後不得不對俄羅斯“借師助剿”,依靠著沙皇15萬大軍的支援,才最終兩麵夾擊,鎮壓了匈牙利的叛亂。
幸好有拉德茨基元帥在意大利打贏了趁火打劫、入侵米蘭的撒丁王國,不然南北同時遭受重大挫敗的奧地利帝國,恐怕在那一年就會突然解體。
而這是艾格隆絕對不願意看到的情況。
他既不能容許蘇菲遭遇那麼大的挫敗,以至於威信掃地,更不願意讓沙皇借機出兵橫掃東歐,又一次成為歐洲各國王室的“救世主”。
沙皇的得意,就等於是他的失意。
什麼“歐洲憲兵”,在他存在的世界裡,根本就不需要。
所以,他必須讓蘇菲比曆史上更加輕易地贏下這場平叛戰爭,如果有必要,他甚至願意給出和沙皇一樣的支援。
“這絕對不會是一場輕鬆的戰鬥,馬紮爾人雖然愚昧蠻橫,但是同樣也非常勇敢,是非常厲害的戰士,意誌也同樣堅韌。既然他們拿起武器來對抗您,那麼他們就不會輕易放下武器。”於是,他連忙提醒蘇菲,“您應該儘快穩定住奧地利的局勢,然後儘可能地動員帝國的力量,絕對不能抱有半分僥幸。”
對於艾格隆的提醒,蘇菲當然心領神會。
“唉,我何嘗不知道其中的艱難!可是事到如今,形勢逼人,我也隻能鼓起勇氣賭下去了。”
接著,她又滿懷希冀地看著艾格隆,這是她現在唯一一個能夠全身心依靠的人了。
“艾格隆,我知道,你這邊的狀況也不太好,如果有得選的話,我是絕不願意給你添麻煩的。可是這次,我急需你的幫助,我必須要挺過這一關,這個帝國才有未來,我們的兒子才能夠坐穩他的皇位……”
“我明白的,您放心好了。”艾格隆連忙答應下來。“無論您需要多少幫助,我都會給予您。”
一邊說,他一邊在腦中思考。
奧地利的將領大多數都昏庸老朽、遲疑不定,而蘇菲作為女主,之前既沒有從軍經曆,也並未經曆過戰爭,所以她對軍隊並沒有太大的約束能力。
如果就按照現在的形勢發展下去,那蘇菲搞不好又會重蹈曆史上的覆轍,最後落到進退兩難的地步。
他願意投入巨量資源來支援蘇菲和奧地利,但是,如果軍隊一再戰敗的話,那麼奧地利就會變成一個“無底洞”,消耗法國的資源,這也是他絕不願意看到的場麵。
所以,既然要支援,那麼就要一口氣給到底,要儘快讓這場戰爭結束。
“現在您不要急著開戰,您要先做好完全的準備。”艾格隆認真地向蘇菲提建議,“首先,您要剔除掉那些年邁老朽的將軍們,挑選年輕、富有朝氣的將領來統領軍隊;其次,你們要準備充足的軍械和物資,軍餉也絕不能延遲。”
“這正是我和弗朗茨在做的事。”蘇菲輕輕歎了口氣,“但是千頭萬緒,我們麵前還有太多困難。但隻要資金充足,這些困難都是可以克服的。”
蘇菲雖然還沒有明說,但是一切也在不言中了。
以哈布斯堡帝國如今搖搖欲墜的慘像,指望帝國財政來肩負一場規模巨大的平叛戰爭,屬實是有些難了。
“我會給的。”艾格隆毫不猶豫地點頭答應了下來,“除了資金支持之外,我還會派出軍事使團前去觀摩,順便把我國最新式的一些製式裝備給你們。”
“那就太好了……”蘇菲聽得心花怒放。
她忍不住感動得埋首到愛人的懷中,“我就知道,你絕不會再拋下我了……放心吧,無論發生什麼,我也絕不會拋下你的,我們永遠不會再分開了。”
接著,她仿佛是隨口一提,“現在我們的注意力都隻能放在匈牙利,所以意大利的事情,你看著辦吧,怎樣安排都行,隻要彆讓奧地利丟失領地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