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艾格妮絲進入巴黎,她被任命為“防疫委員會總辦”的消息也隨之流傳了開來。
很自然地,這項離奇的任命,引發了輿論界的軒然大波,許多人對一個才剛滿20的小姑娘居然被委以如此重任,感到茫然不可理解,這一方麵是對她年齡感到不放心,另一方麵,在19世紀男性主導一切的社會環境裡,讓一個女子來承擔這種重任,本身就是難以置信的事。
帝國的各色反對派們,更是幸災樂禍,私下裡對皇帝陛下如此荒唐的舉動大加撻伐,認為這是年輕皇帝放蕩本性的又一體現,惡劣程度隻比卡利古拉當年任命自己的馬當執政官好一點,但遲早這個年輕皇帝會墮落成又一個卡利古拉——當然,這種大逆不道的言論是不可能被公開喊出來的,隻能在私下裡流傳。
而親政府、親波拿巴的輿論,則努力從正麵方向來解讀這個任命,他們往往會辯解說,艾格妮絲女士和陛下如此親近,以至於她可以被視作陛下本人的“化身”,陛下任命她來當防疫總辦,無疑體現了他對巴黎疫情的高度重視。
眾說紛紜,也讓艾格妮絲瞬間又成為了輿論的焦點。
艾格妮絲當然也關注著輿論,而看到大家這麼說,她心裡既無奈又氣惱——那些攻擊自己的人就罷了,就算連支持自己的人,都隻是把自己看做陛下的提線木偶,難道就沒有一個人對我本人有信心嗎?
不過,社會環境如此,她就算再怎麼不爽也無法改變,她隻能用自己的實際行動,來回擊所有對自己的質疑的輕蔑。
治病的問題,她已經委托修女開始著實處理了,她現在注意力放在了更重要的“錢”的問題。
在說服母親之後,她從家裡拿了一筆錢,作為最初的防疫資金,為數二十萬法郎,雖然這筆錢對普通人來說是一筆一輩子也攢不起來的巨款,但是對整個防疫事業來說卻還是杯水車薪。
所以,艾格妮絲就把希望放在了“捐款”上麵。
於是,她以父親諾德利恩公爵的名義,對外部廣撒請柬,宣布要為巴黎霍亂疫情舉辦幾場慈善宴會和拍賣會,誠邀各路名流顯貴參加,而她拿出義賣的拍賣品,甚至包括了自己本人收藏的珠寶。
這個消息一經發出,又一次引爆巴黎的輿論,而這一次,基本卻是清一色的正麵向的。
人們終於看出來,艾格妮絲頂著防疫總辦的頭銜,並不是為了鬨著玩的,她是真心想要去乾實事來拯救受苦的人們。
雖然也有人私下裡表示懷疑,認為艾格妮絲是想要借機斂財,不過這種聲音卻占比很小,因為沒有人相信她會冒天下之不韙乾出這種事來。
當然,對於“慈善義賣”的實際效果,還有不少人心存懷疑,但不管怎麼樣,在這個令人悲傷的危急時刻,能有人站出來乾實事,總算是多了一份希望。
就在這時,正在外地公乾的諾德利恩公爵,也終於收到了妻子寄來的家信,了解了整個世界的始末。
一看到女兒從自己的金庫裡拿錢,他頓時七竅生煙,他本來就在大革命時期被迫流亡,過了多年苦日子,所以分外重視金錢,等到了後來經曆了家族破產危機,現在更是視財如命,平時自己都舍不得多花幾個子兒,如今看到女兒居然一把就從自己手裡拿走了巨款,自然是心痛得無以複加。
可是,他和他的夫人一樣,有著最基本的政治頭腦,他知道,雖然自己看似位高權重,但實際上,麵對女兒的要求,他其實並沒有什麼抵抗之力。
非但不能抵抗,而且還不能抱怨——否則就按女兒說的那樣,自己這就是“忘恩負義”了。
正因為如此,他的心裡憋了一股無名火卻無處發泄,隻能暗地裡長籲短歎,感慨自己身為人父怎麼卻管不住兩個女兒。
為了商討應對之策,公爵又把自己的助手和心腹們召集到身邊。
能在公爵身邊混的自然不是普通人,他難看的神色,自然也瞞不過他們,隻不過,這個時候沒有人敢觸黴頭多嘴,隻是沉默著等待公爵自己說出煩心事來。
“我剛剛收到了來自巴黎的消息,我的女兒被陛下派去處理霍亂疫情的事了,我女兒現在則在打著錢的主意……”接著,公爵就將自己小女兒最近的所作所為,都告訴給了身邊人們。
在他說完之後,所有人都陷入了短暫的沉默,絞儘腦汁開始思考局勢。
很明顯,雖然艾格妮絲女士從來不乾涉他們的任何事,但是她就是所有人真正的靠山,這一點是確定無疑的,如果沒有陛下對女士的寵愛,公爵不可能站穩這個位置,而自己這些人更不可能靠抱著公爵的大腿參加到這麼龐大的公營事業當中並且名利雙收。
既然他們享受著女士的“庇護”,那麼現在女士急著要錢的時候,自然就逃不了他們的一份。
公爵沒有把話明說出來,但是如果連潛台詞都聽不懂,那就是白混了。
正因為知道自己可能“出血”的事實,所以每個人心裡都有點忐忑不安,氣氛也隨之變得壓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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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眾人沉默的時候,馬克西姆·杜雷尼最先反應了過來。
他本事裡爾城的紡織業巨商,之前艾格隆和艾格妮絲巡遊全國的時候,他在裡爾城熱情接待了兩人,而且還給艾格妮絲送上了厚禮,成功地討好了未來的皇帝,於是皇帝心情好就讓艾格妮絲寫了一封介紹信。
得到了這塊“敲門磚”之後,他把自己在東北部的工廠和作坊都交給了經理打理,然後
隻身“上洛”,來到巴黎麵見了公爵,隨之投奔到了公爵的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