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在他的注視下,瑪麗亞仿佛真的被破了冷水一樣,打了個寒顫。“您要提醒我什麼?”
“我把我的人交給您,是為了讓您保護他們,您確實也可以借助他們獲得難以想象的豐厚利益。但是,您千萬要記得,作為一位外國公主,您的權力來源並不是來自於我的這些走卒們,而是來自於陛下,所以您一定要牢記,無論再怎麼攪風攪雨都彆惹怒陛下,一旦您失去了他的支持那就等於什麼都沒有了!我的那些走卒們都是見風使舵之輩,他們會毫不猶豫地棄您而去,那時候您後悔也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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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他的笑容裡又似乎帶上了些許的曖昧,“至於怎樣維護和陛下的關係,那我就教不了您了,您肯定比我擅長……”
“我當然知道這一點。”瑪麗亞心裡有些不爽,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我和陛下之間的關係牢靠得很,不勞您費心了!而且,我怎麼會去得罪陛下?我寵他還來不及呢。”
“您就這麼自信嗎?”塔列朗似乎有些不信,然後又瞟了正在和艾格妮絲翩翩起舞的艾格隆,“陛下年輕風流,他難道就不會喜新厭舊嗎?彆忘了現在他就正摟著比您更年輕的艾格妮絲小姐呢……誰又能說以後沒有更年輕的?”
“喜新厭舊?他敢……”被塔列朗這麼一挑撥,瑪麗亞頓時氣得咬牙切齒起來,“他要是真敢拋棄我,我們絕對饒不了他……到時候大家一起魚死網破。”
說到這裡的時候,她陡然看到了塔列朗那玩味的眼神,於是她驚覺自己被“釣魚”了。
塔列朗親王利用自己心情激動的時刻,故意調動了自己的情緒,然後從自己這裡套話。
“我們?”果然,塔列朗這時候不緊不慢地問了出來。“這個我們是指誰呢?是指您的姐姐陛下的嫂嫂奧古斯塔公主,還是指您的哥哥巴伐利亞國王……抑或是,指您的孿生姐姐蘇菲殿下?”
雖然他看上去是在疑問,但是從語氣來說,他好像已經有了答案。
瑪麗亞沒有答話,她隻是在心裡暗暗懊悔,自己居然在情緒波動當中被人抓到了破綻,而且是在塔列朗這樣的人麵前露出破綻,這實在是巨大的失誤。
看來,以後無論是怎樣高興的時刻,都不能忘卻理智啊……
“後悔了吧?”仿佛看出了她此刻的懊惱心情,塔列朗又笑了起來,然後如同長輩一樣安慰她,“殿下,我不否認您是個聰明人,但是您還有很多地方需要長進,以後好好學吧,至少您還有時間……”
說到這裡,他又話鋒一轉,“如果是蘇菲殿下的話,那確實足夠成為您的依仗,畢竟人人都說陛下他當初在奧地利時和她過從甚密。可是,瑪麗亞殿下,如果單單隻是舊情的話,為什麼您又這麼有底氣,敢於相信你們姐妹足夠拿捏住陛下呢?我知道,對許多男人來說,舊情就是一生難忘的記憶,很多人甚至會一輩子都走不出來,可是我和陛下不是這種人,我們多情也絕情,我們時時刻刻都能為自己找到樂子,對我們來說,舊情再怎麼難忘,也會被時間和距離所衝淡的……除非,那還不是舊情。”
瑪麗亞還是一言不發,塔列朗腦袋往前傾,湊到了她的耳邊,又問了一個問題,“所以,不久之前的那位奧地利皇孫,真的是生得很湊巧呢……人人都說他們夫婦感情淡薄,結婚八年都一無所出,結果誰承想卻突然有了孩子,命運真是玄妙莫測啊……您說說看,他真的會是皇室血脈嗎?”
塔列朗突然沒頭沒腦地提出這茬來,瑪麗亞怎麼可能看不出他心裡的懷疑?
她臉色一陣紅一陣白,不知道該怎樣回複對方。
也許是因為本性要強,也許是覺得這時候再躲躲閃閃也沒有意義,她索性堂堂正正地看著塔列朗,“首相閣下,您這話哪怕隻是竊竊私語,都實在太不成體統了。您在侮辱一個偉大的帝國和皇室,也是在侮辱一位公主的尊嚴。她怎麼會拿皇室血脈開玩笑呢?那個皇孫必然是弗朗茨皇帝陛下的血脈,況且,奧地利皇室難道自己不會關心這個問題嗎?人家自己都認可的結果,您作為外人,又有什麼資格來多嘴多舌?”
瑪麗亞的回答,既沒有說謊,也無懈可擊,更加擲地有聲,維護了自己姐姐其實也是自己)的尊嚴。
然而,塔列朗親王的表情卻明顯有些不信,眼神裡更是透著一股“差不多得了”的戲謔。
“您當然可以這麼回複我,我也可以對您表示我相信。畢竟,在當年,我讓自己相信了許許多多比這更加離奇的故事,因為我知道,真假永遠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需要什麼樣的事實。”接著,他微微裂開嘴,露出了個開心的笑容,“現在我算是明白了,為什麼陛下這麼在乎您,剛剛當上皇帝想儘辦法把您搞進國內,為什麼您這麼自信陛下不會拋棄您……這一切都讓我串接起來了……”
說完之後,他又聳了聳肩,“不過,隻有我知道這一切,因為我是唯一的經手人。您不必擔心什麼,我隻是一個快要死去的老頭而已,我知道非常非常多的秘密,如果我都抖露出來的話,曆史書都會因此而改寫,可惜我一個也不會跟世人說出來,我要把它們都藏在肚子裡,然後帶著它們一起在棺材中腐爛掉。全世界的人都在嘲弄我唾罵我,但是卻可以在墳墓裡嘲笑他們每天都被人騙得團團轉……嗯,這就是凡夫俗子們應得的命運,因為他們居然相信彆人告訴他們的事。”
直到現在,瑪麗亞也沒有搞清楚塔列朗到底已經猜到了多少,她也不敢去進一步的詢問,生怕自己反被套話,她隻能帶著些許的忐忑,把目光轉向彆處。
而塔列朗顯然也沒有興趣再繼續討論這個話題了,作為一個人,他的好奇心已經得到了滿足;作為帝國的首相,他有義務維護皇帝的聲譽,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
——事實上,也確實什麼都沒有發生。
波拿巴家族複辟了帝國,哈布斯堡皇室得到了心心念念的繼承人,這一切都很好不是嗎?至於誰流著誰的血,這很重要嗎?塔列朗可不在乎。
要知道此刻有一位波拿巴家族的親王,就有可能是他的親孫子呢,誰又在乎這個了?
“好了,我不再耽誤您的寶貴時間了,美麗的公主殿下。”在沉默了片刻之後,他吃力地抬起了顫抖著的右手,輕輕地觸碰了一下瑪麗亞的肩膀,“趁著我們還有點時間,把一切該乾的事情都乾完了……還有,一定要牢記我的話,好好與陛下相處,不要做觸怒他的事,隻要做到這些,您有一輩子榮華富貴可享。”
在艾格妮絲麵前,塔列朗什麼都沒有給,卻勸她以後要好好匡正陛下,帶著他走“正道”。
在瑪麗亞的麵前,塔列朗什麼都給了,卻勸她以後要好好討陛下歡心,這種“區彆對待”,正是這位老人最後的良苦用心所在。
他知道自己將會在不久之後就離開政壇,然後在隱居當中默默無聞地告彆人世,現在是他在世界上留下最後痕跡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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