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他們倆人走了一陣坑窪不平的土路後,到達了目的地,站在了一處低矮的院落前。
兩人一路走來真是吃力,一陣子的抱怨。
路難走不說,一路上垃圾也到處都是,隻不過秦淮仁很小心,倒沒抱怨什麼。
養尊處優的蘇晨卻沒少埋怨,說是後悔了,上了秦淮仁的當來這個鬼地方找趙炳森。
秦淮仁也沒有計較什麼,反正兩人已經到了趙炳森家門前,就當是來拜訪吧!
秦淮仁走上去稍微敲了敲門,誰知道,大門驚人沒有鎖,一碰就開了。
一股混雜著黃土與黴味的風撲麵而來,他抬頭望了望,沒有錯,對著蘇晨說道:“蘇晨,跟我進來吧,這就是趙炳森的家。”
說是家,其實不過是三間連在一起的土坯房。
牆體被雨水衝刷出深淺不一的溝壑,露出裡麵摻著麥秸的黃土,幾處牆皮已經鼓起,時不時有拳頭大的土塊簌簌往下掉,在牆根積起薄薄一層碎末。
屋簷下的木梁早已發黑,幾根歪斜的椽子用繩子捆著勉強固定,窗欞上糊著的塑料布被風撕出幾道大口子,嘩啦啦地拍打著窗框。
誰能想到,這樣一處看著隨時會塌的地方,竟然還有人住著。
蘇晨看了看這個簡陋的環境,真沒想到,趙炳森這個貪財好色的騙子就讓出身這麼貧寒。
“江霞。”
秦淮仁朝著屋裡喊了一聲,聲音在空曠的院子裡蕩開,驚得屋簷下幾隻麻雀撲棱棱飛走了,要不是秦淮仁帶著蘇晨進來,這裡一點人氣都沒有。
倒像是荒廢了許久的鄉下佬宅院,看樣子,至少三年沒有人居住了。
屋裡傳來一陣窸窣響動,接著,一個留著齊耳短發的女人探出頭來。
她穿著件洗得發白的藍布褂子,袖口磨出了毛邊,看見院門口站著的陌生男人,眉頭不自覺地皺了皺。
“你是?”穿著發白藍布褂子的短發女人問道。
秦淮仁臉上堆起恰到好處的嚴肅,語氣卻透著熟絡,說道:“哦,張誌軍給你打過招呼吧?說他有一個叫秦淮仁的發小會來拜訪趙炳森的家,我就是秦淮仁。”
“哦,是你啊!你就是張誌軍說過的那個飼料廠的秦老板啊!”
江霞眼睛亮了亮,這才注意到秦淮仁身後還跟著個人,又對她感興趣了起來,問道:“那這位美女是?”
“給你介紹下,這是我朋友蘇晨。”
秦淮仁側過身,特意加重了語氣,重點介紹道:“蘇晨也是跟我們一同做海產生意的個體老板,她跟趙炳森也是朋友。”
他說這話時眼皮都沒眨一下,仿佛這謊言早已在心裡盤桓了千百遍。
蘇晨站在一旁,目光掃過屋裡斑駁的泥牆,牆上貼著幾張泛黃的舊年畫,邊角卷得厲害。聽見秦淮仁的話,她配合地朝江霞點了點頭,嘴角噙著一絲禮貌的淺笑。
“快進來坐,快進來坐!”
江霞熱情地招呼著,轉身往屋裡走,指著舊木桌前的兩把木子說:“屋裡亂,彆嫌棄,你們將就著坐一下吧。”
屋裡比外麵看著更逼仄。
地麵是夯實的黃土,坑坑窪窪的,靠牆擺著兩個掉漆的木櫃子,櫃門上的銅鎖早就鏽死。秦淮仁和蘇晨按照江霞指向的木椅子那坐去,椅子腿有些鬆動,稍一動就發出“吱呀”的呻吟,仿佛隨時都可能四分五裂。
“蘇晨,這位是江霞,趙炳森的愛人。”
秦淮仁又給蘇晨介紹了一遍,特意補充道:“江霞是個好女人,我聽張誌軍跟我說,她一直在這兒等著趙炳森回來,等了不少日子了。”
江霞剛倒了兩杯水端過來,聽見這話,臉上的笑容淡了些,她把搪瓷杯往桌上一放,杯底與桌麵碰撞發出沉悶的響聲。
“早就聽張誌軍說,你們同行裡有個美女叫蘇晨,今日一見,果然比說的還漂亮,我還真是第一次見到這麼美麗的女人呢!”
“那是。”
秦淮仁嘿嘿一笑,接過話頭,又一次對著蘇晨一陣誇:“蘇晨可是跟我們四個大男人一起跑浙江買海產的,厲害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