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倉庫裡的原材料,劉忠民開心地咧開大嘴。
幾天前他還因為退回去的兩百塊錢心疼。
而現在,轉眼就為車間省了一千多塊錢的材料費。
他忍不住咽了咽唾沫:“妹夫,這帳算下來,翻了五倍啊!”
六猴子也踮著腳湊在桌邊看賬本,忍不住笑得齜牙咧嘴。
“瑞哥,你真是神了!這麼一倒騰,看那馬鬆山還敢不敢蹦躂!”
劉守江等人也都瞪大了眼。
他們何曾見過賬麵上有過這麼多錢?
一個個七嘴八舌地誇讚起趙瑞剛來。
劉永才端著旱煙鍋子,嘴角微微翹起,神色還算平靜。
看著眼前這個撥弄算盤的年輕人,心中卻波瀾起伏。
他可是親眼看到了趙瑞剛運籌帷幄的全過程。
如何拋出誘餌,如何引得馬鬆山上鉤,如何彌補幾方短板,又如何逼得馬鬆山割肉保命。
環環相扣的布局,竟比桌上這撥了半輩子的算盤珠子還要精準。
“真噶咕!”
劉永才吐出個煙圈,心裡默默歎道。
那些在旁人看來偶然的“巧合”,實則是趙瑞剛將人性的貪婪、政策的導向和行業的規則揉碎重組的產物。
當馬鬆山為即將到手的油水沾沾自喜時,趙瑞剛早已算準了他接下來的困局。
更令人驚訝的是,這樣縝密的算計,在趙瑞剛那裡不過是隨手為之。
他的絕大部分精力,始終壓在北荒農場那個亟待解決的項目上。
這一點,通過老大劉忠國和劉守江兩人的狀態即可觀知。
這幾天老大劉忠國嘴角起了一連串的水泡。
劉守江眼下也是一大片的烏青。
倆個人,正在經曆著趙瑞剛“慘無人道”的折磨。
上午,趙瑞剛在臨時辦公室裡給他們講課,內容便是講解整套圖紙。
中午幾乎就是在車間湊合吃兩口飯,然後繼續琢磨圖紙。
下午就在機床旁實操。
趙瑞剛的目光盯得死死的,哪怕是擰螺絲的角度偏了一點,他都會立即指出。
起初,兩人乾勁十足,被指出錯誤也欣然接受。
但慢慢的,就不對勁了。
趙瑞剛對待問題的態度,那真是一絲不苟,甚至可以說是不近人情。
任何問題都絕不含糊。
一遍不行,就兩遍。
兩遍不行,做三遍。
在他的世界裡,沒有“差不多就這樣”的想法。
趙瑞剛也不會因為兩個人做錯而發火。
劉忠國一而再再而三地夾持棒料出錯時,趙瑞剛也隻是在一旁默默地看著,最多說上一句“彆心急,再來”。
劉守江將軸套內徑車偏一道痕時,趙瑞剛也隻是蹲下來,用卡尺量了量偏差值,在筆記本上畫了個向下的箭頭:
“大江叔,這個角度要順著齒輪咬合的慣性走。”
聲音平和,幾乎沒有波瀾。
類似的場景,不斷在工廠的操作間裡上演。
每每遇到此類場景,劉忠國和劉守江兩人都深覺過意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