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的!中計了!撤!快撤!”
竇老大罵道。
然而,話音未落。
砰砰!
四周荒林裡突然響起一陣槍聲。
竇老大的太陽穴突突直跳,一把扯下腰間的駁殼槍,“哐啷”一聲上了膛。
利落地跳下車,與眾兄弟聚在一起。
滾燙的彈殼劈裡啪啦地砸在生鏽的拖拉機上。
竇老大貓著腰和其他人一起縮在拖拉機車鬥的陰影裡。
刺鼻的硝煙混合著沙土味兒嗆得人直想咳嗽。
他已經看到有三個來不及彙聚的小弟,像被鐮刀割倒的麥子一般中槍栽倒。
其中一個抱著肚子在地上翻滾,鮮血順著指縫往外淌,慘叫聲刺得人耳膜生疼。
竇老大心裡恨極,三角眼透過拖拉機縫隙死死盯著荒林。
他也算是經驗豐富,很快便確定了子彈射來的方向。
朝那邊瞥去,就見至少有二十個民兵在朝著自己分散包抄過來。
撤退的土路早就被交叉火力封死,此刻一旦露頭就是活靶子。
竇老大迅速冷靜下來,命所有人暫時隱蔽。
槍聲不絕於耳,他們幾乎被壓製得抬不起頭來,更彆提拿槍反擊了。
流匪都是亡命之徒,向來隻有他們壓製彆人。
什麼時候受過這般的窩囊氣!
彭奎第一個受不住了,呸了一口,怒喊:“窩囊!跟他們拚了!”
說著就從車後跳起,舉著冒煙的土銃就要衝鋒。
竇老大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他後領,把人往地上一摜。
“砰”的一聲,子彈擦著彭奎的頭頂飛過,削掉幾縷頭發。
驚得幾個小弟都臉色一白。
“都他媽活膩了?”
竇老大壓低著聲音怒吼,臉上的刀疤隨著吼叫扭曲著,越發駭人。
“都給我老老實實趴著,聽我命令!”
他趴在發燙的拖拉機車輪旁,眯著三角眼,仔細地辯聽著什麼。
當又一輪密集的槍聲響過,竇老大拳頭狠狠錘在地麵上,對眾人道:“他們除了槍就是老掉牙的漢陽造!聽那拉栓聲,壓根沒新式步槍!”
彭奎立即扯著嗓子喊:“老大神了,這都能聽出來!”
其他小弟也都忘了恐懼,朝竇老大投來敬畏的目光。
竇老大抹了把臉上的硝煙,冷笑道:“老子在大白山當胡子那陣兒,閉著眼都能摸出槍膛紋路!聽聲辯槍算個什麼!”
周圍紛紛附和。
竇老大舉著駁殼槍,對眾人發號施令:
“都他媽聽好了,以我的槍聲為號。”
“彭二,你帶五個弟兄從左側土堆那兒摸過去,用土銃給我可勁兒轟!記住,專打冒頭的!”
“二麻子,你帶仨會使炸藥地繞到南邊,瞅準他們換子彈的空當,把攢了半年的火藥桶都扔出去。”
“剩下的跟我守在這兒,等他們子彈一停,老子就帶隊直插東邊缺口!”
“聽我三聲槍響,一齊動手!誰他媽敢當縮頭烏龜,老子先崩了他!”
“咱在大白山當胡子那會兒什麼陣仗沒見過?這次要是栽在他們瓦窯大隊手裡,傳出去都得被其他綹子笑掉大牙!”
其他人頓時眼冒凶光,利落地做好準備,就等老大的槍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