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汽火車的轟鳴聲在耳膜上撕開缺口,林宇被金線繭包裹的軀體重重摔在鏽跡斑斑的鐵軌上。
他的腦袋一陣眩暈,恍惚間,似乎看到了前世模糊的影子在眼前晃過。
瀝青狀物質在綠光軌道間流淌,凝結成布滿青銅齒輪的蒸汽管道,遠處矗立著無數懸浮的閩越圖騰柱,每根柱頂都燃燒著幽藍的磷火,那幽藍的光在黑暗中閃爍,仿佛藏著無儘的秘密。
"相機..."曉萱顫抖的手指擦過裂開的鏡頭,相紙殘片顯示著五分鐘後的畫麵:眾人被青銅鎖鏈吊在齒輪矩陣中央。
她的眼神中滿是驚恐,嘴唇微微顫抖,還未及示警,尖銳的嘯叫便刺穿耳膜——暗影惡魔從管道陰影裡蜂擁而出,瀝青狀身體翻湧著南宋瘟疫時的潰爛人臉,那股腐臭的氣味瞬間彌漫開來,讓人作嘔。
林宇旋身將曉萱護在身後,指尖銀針閃爍南宋醫師的寒光。
當首隻惡魔撲來時,他忽然記起明朝畫師調朱砂的秘法,針尖在袖口暗藏的辰砂裡飛快一蘸。
此時,他的腦海中閃過一絲關於這辰砂用法的前世回憶,那是一段隱秘的戰鬥技巧。
銀針刺入惡魔眉心時,南宋瘟疫的哭嚎與明朝畫室的鬆煙氣息轟然相撞,那怪物竟化作青銅碎屑簌簌而落。
"東南巽位!"陳教授的白大褂被甲骨文燒灼出焦痕,他正用放大鏡觀察齒輪轉動的間隙,額頭滿是汗珠,眼神卻專注而堅定,"每七次齒輪咬合會出現三秒的..."話未說完便被惡魔利爪掀翻,老教授的後背撞在蒸汽閥上,噴湧的白霧裡浮出閩越巫祝的卜辭。
張大師破碎的眼眶突然迸發精光,流淌的《天工開物》書頁自動拚成符咒:"小子!
用你第三世私改生死簿的業力!"他沾著琉璃碎渣的手指在虛空畫出燃燒的洛書,某個齒輪矩陣的缺口正對應林宇前世篡改的命格方位。
林宇喉間泛起南宋愛妻病逝時的血腥味,他的身體微微顫抖,似乎在承受著前世罪孽的重壓。
當三隻惡魔同時撲向曉萱時,他放任那股灼燒靈魂的罪孽之力湧向銀針。
朱砂混著前世業火在針尖凝成血色冰晶,劃出的弧光竟在空中結成明朝畫師最擅長的留白技法。
在這之前,林宇的腦海中閃過一段前世作為歌女時的夢境,夢境裡水袖飄動,與此時的留白技法似乎有著某種神秘的聯係,惡魔們撞上虛無的"畫意空白",如同墜入沒有輪回的永恒裂隙。
"就是現在!"陳教授咳著血拋出懷表,表蓋內側的河圖突然活過來纏住惡魔首領。
林宇看見表盤玻璃映出自己七世輪回的眼眸,銀針帶著七重記憶刺穿惡魔核心——那團黑霧裡沉浮的,赫然是閩越公主自刎用的青銅匕首。
曉萱突然舉起相機。
當她按下快門的刹那,取景框裡浮現林宇前世作為歌女時最愛的水袖舞姿。
惡魔們發出民國戲院老唱片般的嘶啞慘叫,在鎂光燈閃爍間碎成發黃的舊相紙。
"小心!"林宇抱住脫力的曉萱滾過灼熱的鐵軌。
他手腕浮現明朝畫師被權貴鞭打的舊傷,此刻卻化作封印惡魔的朱砂咒印。
當最後一隻惡魔在甲骨文金線中灰飛煙滅時,眾人腳下的綠光軌道突然組合成閩越巫蠱密文。
此時,眾人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周圍的溫度似乎也驟降了幾分,張大師的琉璃眼窩突然湧出更多書頁,拚成《淮南子》中的九宮圖:"我們還在更大的羅盤裡..."話音未落,蒸汽管道深處傳來青銅器碰撞的悶響。
林宇手背的輪回印記開始逆時針旋轉,那些懸浮的圖騰柱磷火突然變成他七世倒影手中的殘燈。
在曉萱尚未收起的相片邊緣,漸漸顯影出半具刻滿命格批注的青銅棺槨。
林宇觸碰到的車窗冰霜,此刻正順著他的指尖,在眾人麵前凝結成新的輪回鏡麵——鏡中那些無臉倒影的手掌,不知何時已拚合了四塊石板殘片。
林宇手腕上的朱砂咒印突然迸裂,那些隨輪回倒轉的青銅碎屑在空中凝結成詭異的旋渦。
暗影惡魔潰散的軀體仿佛受到某種召喚,裹挾著曆代王朝的殘影開始瘋狂聚合——南宋瘟疫的腐肉、明朝畫室的碎瓷、民國戲台的綢緞殘片,在蒸汽管道噴湧的磷火中熔鑄成山嶽般的巨影。
"這是...七世因果的具象化!"張大師的琉璃眼窩爆出裂紋,手中《天工開物》的書頁突然燃燒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