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長江渡頭血沾袖,磐石蒲草誓相隨_竹杖奇緣錄_线上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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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長江渡頭血沾袖,磐石蒲草誓相隨(1 / 1)

暮冬的長江水泛著青灰色,渾濁的浪頭卷著碎冰拍打著渡頭的石磯。蔡佳軒攥緊手中的包裹,裡麵是王嘉馨典當金釵換來的船票,指尖因用力過度而泛白。他抬頭望向南岸的官道,暮色中隱約可見揚塵,馬蹄聲像悶雷般滾過凍硬的土地。

“佳軒,彆看了。”王嘉馨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幾分沙啞。她今日特意換了粗布荊釵,月白色襦裙上繡著半枝殘梅,卻掩不住腰間玉佩的溫潤光澤——那是王氏女眷的信物,即便刻意低調,仍透著世家貴女的氣度。

渡頭邊停著三艘烏篷船,船家正縮在船頭啃饅頭,見他們過來,忙不迭用袖口擦了擦嘴:“兩位客官,可是要北上?再過半個時辰江霧就起了,今兒個最後一班船。”

蔡佳軒剛要答話,身後突然傳來一陣騷動。二十餘騎黑馬衝破暮色,為首之人身披玄色大氅,腰間懸著鎏金錯銀的王氏家劍,正是王嘉馨的父親王弘業。他身後跟著的,是麵色陰沉的王氏族長王玄齡,鬢角的白發在風中翻飛,腰間玉玨泛著冷光。

“馨兒,跟為父回去。”王弘業的聲音裡帶著一絲顫抖,“你可知自己在做什麼?與寒門庶子私逃,王氏百年清譽……”

“父親當年與母親成婚時,可曾想過清譽二字?”王嘉馨轉身,指尖無意識地撫過腰間的寒光劍穗,“母親出身吳郡顧氏,當年不也被世家議論?可父親說,情之所鐘,雖千萬人吾往矣。”

王弘業的臉色瞬間煞白,仿佛被人當眾撕去了麵具。當年他與顧氏女私定終身,險些被逐出家族,最終是靠謝道韞的舉薦才得以保全婚姻。此刻女兒的話如同一把鋒利的匕首,直直戳進他的軟肋。

王玄齡上前一步,目光如刀:“孽女!你母親當年是顧氏嫡女,與你父親乃是門當戶對!如今你竟要下嫁寒門,置列祖列宗於何地?”他抬手,身後侍從托著漆盤上前,盤中放著一枚金燦燦的鳳釵,“這是你姑母從建康送來的,明日便與陳郡謝氏公子完婚。”

江風卷起王嘉馨的鬢發,她望著那枚鳳釵,忽然想起三年前在朱雀橋邊,蔡佳軒蹲在地上為她撿簪花的情景。那時他的衣擺沾滿塵土,卻小心翼翼地用袖口擦去簪頭的泥汙,眼中映著她的倒影,比任何珍寶都要明亮。

“族長可還記得,”她忽然笑了,笑容裡卻帶著幾分悲涼,“當年族中長輩如何教導我們?‘王氏女當如鬆如柏,屹立風霜而不倒’。如今我若回去,便是那被風雪壓彎的鬆柏,看似挺直,內裡早已千瘡百孔。”

王玄齡的手重重按在劍柄上,漆盤上的鳳釵發出刺耳的聲響:“你若執迷不悟,便休怪族中無情!”他轉頭望向蔡佳軒,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寒門豎子,竟敢惑亂我族淑女,今日便讓你血濺長江——”

話音未落,寒光劍已出鞘。蔡佳軒擋在王嘉馨身前,劍刃上倒映著逐漸逼近的騎兵,手卻穩如磐石。這是他第一次在世人麵前展露修為,劍氣劈開江風,岸邊的蘆葦紛紛折斷。

“慢著。”王嘉馨突然伸手按住他的手腕,指尖的溫度透過袖口傳來,“今日若動武,便是與整個江南世家門閥為敵。我們……或許還有彆的路。”

她轉身走向王玄齡,每一步都走得很慢,仿佛在丈量自己與家族的距離。江霧漸漸湧來,模糊了岸邊的燈火,卻讓她眼中的光芒愈發清晰:“族長要我回去,可以。”她解下腰間的玉佩,放在漆盤上,玉玨相撞發出清脆的聲響,“但我王嘉馨今日起,與王氏再無瓜葛。”

王弘業踉蹌著上前,伸手想要抓住女兒的衣袖:“馨兒,你可知這意味著什麼?從此你便是無家可歸的棄女,再無半點世家庇佑!”

“父親可曾想過,”王嘉馨的聲音突然哽咽,卻依然堅定,“當初你們要我嫁給謝氏公子時,我便已經失去了家。所謂庇佑,不過是金絲籠裡的米糧,看似安穩,實則困我終生。”

她轉身望向蔡佳軒,眼中泛起淚光:“佳軒曾說,他願做江邊的磐石,任江水衝刷而不動。那我便做纏繞磐石的蒲草,雖柔弱,卻至死相隨。”說著,她從袖中取出一把剪刀,剪下一縷青絲,發絲被江風吹起,落在蔡佳軒手中。

就在此時,南岸突然傳來馬蹄聲,一支火把隊伍衝破暮色,燈籠上繡著“陳郡謝氏”的紋章。王玄齡臉色大變,低聲道:“是謝家長子謝玄之,他怎麼來了?”

謝玄之騎著白馬馳到近前,翻身下馬,向王玄齡行了一禮:“聽聞王小姐在此,家叔特命晚輩前來相迎。”他抬頭望向王嘉馨,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表妹,跟我回去吧,謝家已備好聘禮——”

“夠了!”王嘉馨突然咳嗽起來,鮮血染紅了嘴角的帕子。蔡佳軒慌忙扶住她,發現她的掌心已被指甲掐出了血。原來從建康逃出時,她為了躲避追兵,早已受了內傷,此刻強撐著對峙,終於支撐不住。

“馨兒!”王弘業再也顧不得族長的威嚴,衝上前想要查看女兒的傷勢,卻被王玄齡攔住。謝玄之的目光落在蔡佳軒身上,眼中閃過一絲嫉妒與狠厲:“就是你這個寒門小子,害得表妹如此憔悴?今日若不留下你,如何向王氏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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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按劍柄,身後的謝家護衛立刻圍了上來。蔡佳軒握緊寒光劍,卻感覺到懷中的王嘉馨在顫抖。此刻江霧已濃,渡頭的船家早已躲進艙內,隻有遠處傳來一兩聲淒涼的漁歌。

“佳軒,你聽。”王嘉馨忽然輕聲說道,“《孔雀東南飛》裡說,‘君當作磐石,妾當作蒲葦。蒲葦紉如絲,磐石無轉移。’今日在這長江渡頭,我便以血為誓——”她舉起染血的帕子,在江風中輕輕搖晃,如同一片飄落的桃花,“若我王嘉馨違背今日之誓,便讓這長江水倒流,讓這寒山石崩裂。”

蔡佳軒隻覺得喉間發緊,眼前的女子明明弱不禁風,卻比任何世家子弟都要堅韌。他忽然想起夢中老道的話:“情之一字,最是傷人,卻也最是動人。”此刻他終於明白,所謂道心,並非摒棄七情六欲,而是在紅塵中守住那一點真心。

就在謝家護衛即將動手時,江心突然傳來一陣櫓聲。一艘小船衝破江霧,船頭站著一位身著青衫的女子,手持羽扇,正是謝道韞。她微微一笑,聲音如春風化雪:“諸位在此興師動眾,可是忘了這長江乃是天塹,南北分界?”

王玄齡臉色一變,:“謝夫人怎出來了?”須知謝氏在江南的地位僅次於琅琊王氏,謝道韞更是以才學聞名天下,連皇帝都要敬她三分。他拱手道:“夫人誤會了,我等不過是來接族中晚輩回家。”

“回家?”謝道韞目光落在王嘉馨身上,“嘉馨姑娘已解下王氏玉佩,從此便是自由身。你們若再相逼,便是與我陳郡謝氏為敵。”她轉身望向小船,“船家,開船吧,莫讓這寒江風雪誤了有情人。”

蔡佳軒扶著王嘉馨登上小船,回頭望向南岸。王弘業的身影在風雪中顯得格外蒼老,王玄齡的臉色陰沉如夜,謝玄之則緊緊握著劍柄,指節發白。江風送來王弘業的一聲歎息,混著細碎的雪粒,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小船在江麵上起伏,王嘉馨靠在蔡佳軒肩上,望著漸漸遠去的南岸燈火:“你說,父親會後悔嗎?”

“或許吧。”蔡佳軒輕輕替她攏了攏披風,“但有些路,總要有人先走。”他望著手中的青絲,忽然想起無名老道的叮囑:“此劍名為寒光,卻需以情為引,以血為祭。”此刻他終於明白,這對雌雄雙劍,原是為了守護心中所愛。

江霧漸散,露出漫天星鬥。王嘉馨忽然指著前方:“你看,北鬥星的鬥柄指向北方,那是我們要去的方向。”她的聲音漸漸輕了下去,“北方雖亂,卻沒有那麼多規矩,沒有那麼多束縛。我們可以在那裡自由地行走,自由地相愛。”

蔡佳軒望著她蒼白的麵容,心中一陣刺痛。他知道,從今日起,他們便是天下間最孤獨的人,沒有家族庇佑,沒有親友相助,有的隻是彼此。但他也知道,隻要有這雙握在一起的手,便沒有過不去的江,翻不過的山。

船到中流,忽然有大魚躍出水麵,鱗片在月光下閃著銀光。王嘉馨笑了,這是她今日第一次露出真正的笑容:“還記得我們第一次在朱雀橋相遇嗎?你蹲在地上為我撿簪花,周圍的人都在笑你,說寒門子婿妄想攀龍附鳳。可你知道嗎?那一刻,我覺得你的眼睛比任何珠寶都要亮。”

“那時我就在想,”她輕輕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前,“這裡麵裝的,不是世家的榮耀,不是貴女的矜持,而是一顆和你一樣跳動的心。它會痛,會笑,會為了愛情而勇敢。”

蔡佳軒低頭吻去她眼角的淚痕,鹹澀中帶著一絲暖意。他忽然明白,所謂修行,不是躲在深山裡打坐,而是在這紅塵萬丈中,守住身邊人的笑容,護住世間的一點溫情。

小船漸漸駛向江北,南岸的燈火化作幾點微光,如同散落在江麵上的星子。王嘉馨靠在他懷裡,漸漸入睡,夢中仍是朱雀橋邊的那一幕:青衫少年低頭撿簪花,陽光透過柳條,在他發間落下細碎的光斑。那時的她不知道,這個彎腰的瞬間,竟會改變她的一生。

江風送來遠處的鐘聲,不知是南岸的寺廟,還是江北的村落。蔡佳軒望著懷中的女子,忽然想起無名老道留下的劍訣:“寒光所至,情絲不滅。”他輕輕撫摸著劍柄上的紋路,仿佛觸碰到了千年前的某個約定——或許,他們的相遇,早在輪回中便已注定。

當第一縷陽光照亮江麵時,小船終於靠岸。蔡佳軒背著王嘉馨踏上江北的土地,腳下的泥土比江南的濕潤,帶著一絲蒼涼的氣息。他知道,前方等待他們的,是胡人的鐵騎,是戰亂的烽煙,是未知的妖邪。但他更知道,隻要他們在一起,便沒有什麼可怕的。

王嘉馨在他懷中動了動,睜開眼睛,望著遠處的山巒:“佳軒,你說我們會找到容身之處嗎?”

“會的。”蔡佳軒堅定地說,“我們會在這亂世中,為自己,為那些和我們一樣的人,闖出一片天地。”他低頭看著她胸前的玉佩——那是他用江邊的石頭刻的,雖不名貴,卻刻著“磐石蒲草”四個字。

江北的風比江南凜冽,卻帶著一股自由的氣息。兩人相視而笑,手緊緊握在一起,如同兩塊曆經千年的磐石,在歲月的長河中,終於找到了彼此的依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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