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飛輦如一道利劍,劈開層層雲靄,迎著料峭卻已帶暖意的春風,疾馳於九天之上。
輦身流轉著幽暗的光澤,將身後那片赤楓繚繞的天魔教群山漸漸隱沒於雲海之下。
“若不是老頭子急著催,說青司坊那邊有了關鍵進展,在這天魔教多盤桓些時日,倒也不錯。”
白慕慵懶地倚在窗邊,目光漫無目的地掃過窗外浩瀚的景象,語氣略帶幾分遺憾。
許妙兒蓮步輕移,來到他身側,聞言不由抿唇輕笑,眼波流轉間帶著一絲戲謔:
“夫君若是真想留下,也不是不可呀。
說不定……還能多個人作伴呢?”
這話意有所指,白慕頓時覺得後頸一涼,一絲尷尬浮上心頭。
他眼角餘光飛快地瞥向飛輦前端,那道始終沉默、專注於操控陣盤的青色身影青月。
見她依舊背脊挺直,神情冷冽,仿佛全然未聞。
連一絲氣息波動都無,白慕這才暗自鬆了口氣,心下卻苦笑更甚。
臨行前,他那唯恐天下不亂的老娘特意將他拉到一邊,語重心長:
“慕兒啊,此去山高路遠,身邊沒個細致人照料怎麼行?
你若不覺委屈,娘早就為你備下了一個貼心人兒,洗衣綰發、護衛隨行皆可,便是暖床疊被……”
後麵的話,白慕沒敢細聽,隻覺得頭皮發麻。
尤其當老娘笑眯眯地吐出“青月”二字時,他腦中仿佛有一萬頭踏風駝咆哮奔騰而過。
且不說妙兒就在一旁似笑非笑地看著,單就青月平日裡看他那如同審視不可回收廢物般的冰冷眼神,白慕就覺得這事兒比他立刻突破神府境還不靠譜。
當然,他更是半點心思都不敢有。自家這妙兒媳婦,平時溫婉可人。
那醋壇子若是打翻了,威力恐怕不亞於老娘發怒。
他下意識地握緊了許妙兒柔軟微涼的小手,指腹在她手背上輕輕摩挲。
無奈地笑了笑,岔開話題:
“這次回去,估計安穩不了幾天,我又得出一趟遠門了。”
許妙兒聞言,秀麗的眉頭立刻蹙起:
“這才剛回去,怎麼又要走?那……”
白慕輕輕搖頭,語氣轉為沉穩:
“白家祖地的隱患雖除,但後續諸多事宜,還需你坐鎮調度。
回去後,你肩上的擔子可不輕。”
他頓了頓,眼中流露出信任與托付。
“有你在家,我才能安心在外。”
“可我……不放心你獨自……”
許妙兒聲音低沉,擔憂之色溢於言表。
白慕微微一笑,投給她一個安心的眼神,隨即轉向窗外翻騰的雲海,一股沛然自信油然而生:
“夫人的擔心,為夫心領了。
至於我的實力嘛……”
他故意拉長了語調,嘴角勾起一抹傲然的弧度。
“待會兒若有不開眼的,你一看便知。
你家夫君如今,可是實實在在的靈府九重境了!”
說罷,他揚聲道:“青月姑娘,距通靈城還需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