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坐在高天華旁邊的麥大鯢卻想起自己年輕時在英國留學了幾個月，也曾在老特拉福德球場看球，那時他穿著定製西裝，喝著冰鎮啤酒，從來就沒有想過有一天會在非洲草原上，用一台拚湊的電視機，為許振峰的球隊歡呼。
可這份歡呼沒持續多久。
第八十五分鐘，利物浦隊利用角球機會扳平比分。屏幕裡，利物浦球員擁抱慶祝的畫麵剛出現，人群裡的歡呼聲就像被掐斷的電線，瞬間消失了。
麥大鯢重重地歎了口氣，蹲在地上，雙手插進亂糟糟的頭發裡。
高天華盯著屏幕上跳動的比分，眉頭越皺越緊——他清楚地記得賽前龍浩然用衛星電話偷偷收到的新聞，振峰隊隻要淨勝三球贏下這場比賽，就能憑借淨勝球優勢奪冠。
補時階段，振峰隊再次進球。
當屏幕裡的裁判吹響終場哨，比分定格在21時，土坯房裡先是一陣沉默，接著有人低低地罵了一句。
龍浩然調出實時積分榜，手指著屏幕上的淨勝球數據：“前三名都是一勝兩平，咱們淨勝球比他們分彆少兩個和一個，隻能排第三。”
麥大鯢猛地站起來，一腳踢在旁邊的沙棘叢上，帶刺的枝條劃破了他的褲腿，“明明能贏三個的！上半場最後那個球為什麼不追上去補射？剛才那一球也可以不丟……”
高天華沒說話，轉身走向土坯房角落。
那裡放著一個用航空鋁和舊手機零件組裝的通訊設備——這是龍浩然花了半年時間做出來的，天線是用飛機殘骸裡的銅絲繞成的，電池還是從一輛報廢越野車上拆下來的。他拿起那個沉甸甸的“手機”，金屬外殼上還留著龍浩然焊接時燙出的疤痕，按下了那個他早已熟記於心的號碼。
“嘟——嘟——”
電流聲在空曠的土坯房裡回蕩，所有人都停下了動作，目光齊刷刷地看向高天華。
麥大鯢皺著眉頭走過來，“天華，你真要打給許振峰？這電話信號不穩定，說不定說著說著就斷了。”
高天華沒回頭，手指緊緊按著通話鍵，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他想起第一通電話打給父母時，母親在那頭哭著說“家裡的門永遠為你開著”，而現在，他要打給那個把他扔進地獄的人。
電話接通的瞬間，傳來一陣輕微的電流雜音，接著是許振峰略帶詫異的聲音：“哪位？”
高天華深吸一口氣，把“手機”湊到耳邊，草原上的風從土坯房的縫隙裡鑽進來，帶著沙棘的澀味，“許振峰，你這支球隊也太差勁了！”他的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沙啞，“你一個世界首富，自己組建的球隊還踢不過自己控股的球隊，也太丟人了吧！”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接著傳來許振峰帶著疑惑的聲音：“你？高天華？”
高天華冷笑一聲，目光掃過屏幕上還沒熄滅的積分榜，“是我！我剛剛看了振峰隊和利物浦的比賽，這也太惡心了。我感覺應該可以踢31甚至是41，然後奪冠的。肯定是你這個黑心商人與賭博集團開暗盤，收了錢才讓球隊故意輸掉比賽的！”
他說完這句話，土坯房裡靜得能聽到外麵鬣狗的叫聲。
龍浩然緊張地盯著通訊設備上的信號燈，生怕信號突然中斷。
麥大鯢站在一旁，嘴唇動了動，卻沒說出話來——他們都知道，高天華這番話像是在刀尖上跳舞，許振峰隻要一句話，就能讓這片草原上的他們陷入更艱難的境地。
電話那頭又沉默了，隻有電流滋滋的聲音在持續。
高天華握緊了手裡的“手機”，指腹蹭過外殼上的疤痕，突然想起三年前被放逐的那天。他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夢裡許振峰坐在私人飛機的真皮座椅上，手裡端著杯樂花酒莊慕西尼特級園紅葡萄酒，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高天華，你不是喜歡跟我作對嗎？那就去非洲草原上，跟鬣狗作對吧。”
那時他以為自己會死在這片荒蕪的土地上，卻沒想到，他不僅活了下來，還統領了一幫被“放逐”的人，如今，還用上自己組裝的設備，隔著萬裡電波，跟許振峰“叫板”。
“……”許振峰的聲音終於再次傳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無奈，“你在非洲？還能看電視？”
高天華挑了挑眉，走到電視機前，用手指敲了敲屏幕上的振峰隊徽，“托你的福，我們不僅能看電視，還能用太陽能發電。許振峰，你以為把我們扔在這裡就萬事大吉了？告訴你，就算是在非洲草原，我們也能活得比你想的好。”
他的話剛說完，通訊設備上的信號燈突然開始閃爍，屏幕裡的畫麵也跟著出現雪花點。
龍浩然急忙撲過去調整天線，“信號不穩！華哥，快說重點！”高天華對著“手機”喊：“許振峰，下次振峰隊再比賽，彆讓我們看到這種窩囊球！不然……”
話沒說完，電流聲突然變大，接著通話就斷了。
“斷了？”麥大鯢急忙湊過來。
高天華放下“手機”，看著通訊設備上熄滅的信號燈，嘴角卻勾起一抹笑意。
龍浩然歎了口氣，癱坐在紅土上，“剛才信號塔切換，估計要等半小時才能重新連接。華哥，你剛才那句話沒說完，許振峰會不會……”
“他不會怎麼樣。”高天華打斷他，走到土坯房門口，望著外麵漆黑的草原。
月光從雲層裡鑽出來，把草原照得一片銀白，遠處傳來斑馬的嘶鳴，近處的沙棘叢裡，幾隻螢火蟲正閃爍著微弱的光芒。
他想起剛來的時候，他們連晚上走路都要舉著火把，現在，龍浩然組裝的太陽能燈掛在土坯房的房梁上，暖黃色的燈光透過窗戶，在紅土上灑出一塊方形的光斑。
“老公，你說許振峰現在在乾什麼？”一個身材妖嬈，樣貌出眾的女人走了過來，手裡拿著塊剛烤好的羚羊肉，遞了一半給高天華。
這是高天華的老婆之一。
如今，高天華沒事就負責“研究生”，他的老婆們在這三年內就給他生了六個孩子，三男三女，其中還有兩個混血。
說是混血，實際上就是黑人。如果不是高天華的基因強大，兩個黑人孩子都像他，要不然，都還以為是純正的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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