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謝晚寧碰到自己,許淮沅已經坐了起來,眸中神色如常,“咳咳,為夫身子不成,下回,下回。”
謝晚寧冷笑,轉過頭。
還想調戲她?做夢!
世人皆道許家公子溫潤如玉,家財萬貫,舉手投足間儘是風流。即便是病成這般,很多閨秀也會為他一個回眸便失了心神,很多佳人也會因他一句溫言就亂了方寸。
但是她謝晚寧不會。
她本就不是困在籠中供人觀賞的金絲雀,一輩子要困於那豪門大院之中碌碌無為;她是殺手烏鵲,是踏著屍山血海走出來的羅刹,是刀尖舔血過活的亡命徒,這一生要注定在風雨中搏擊,在激浪中成長,在無數次的振翅翱翔中追逐自己的活路!
許家隻能是一個暫且停留的地方,這裡的一切,人也好,事也罷,都不會是她前行的絆腳索。
她的道路,應該在更高遠的天空。
謝晚寧垂眼,目光輕輕落在馬車的角落。
陽光透過馬車,被分割得細碎,落在她的側臉上,遠遠看去,像是一顆被秋風打磨過的長竹。
孤獨,挺立,卻有種經霜之後的堅韌。
許淮沅將她的表情看在眼裡,卻沒有說話,他掀開簾子,側目而視,半晌才開口。
“娘子,嶽丈大人……好像正扛著鋤頭在路邊等我們呢!”
什麼!
謝晚寧瞳孔一震,立馬趴在窗邊看去。
果然,滿臉褶子的老漢在前麵激動揮手。
“姑爺!”
謝晚寧僵笑著,耳邊卻突然傳來許淮沅的輕笑聲。
“第一個考驗來了,”他忽然將她腰一攬,“準備好了嗎,二妮妹妹?”
馬車緩緩停下,劉老爹滿眼激動的看過去——
攬著二妮的公子長身玉立,氣度非凡,又瞧瞧他身後馬車上成堆的禮品,頓時眉開眼笑的去拉許淮沅的手——
“姑爺,可把你給盼來了——”
許淮沅卻不著痕跡的躲開,“見過嶽丈大人。”
劉老爹心中腹誹。
這病弱姑爺人長得好看,氣質也佳,就是事多!
一回到村子裡,許淮沅便被親戚給包圍得水泄不通,謝晚寧一個人茫然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還愣著乾嘛?”劉老爹進門看見她,兩眼一瞪,“彆以為你嫁了個好人家就可以撒懶了,還不滾去幫你那個晦氣的娘做飯?”
謝晚寧眯了眯眼。
他以為他是誰,敢這樣和她說話?
她可不是那嬌滴滴的劉二妮,有的是力氣和手段!
她捏了捏拳,骨頭頓時發出了“咯咯咯”的響聲。
她獰笑著,向劉老爹靠近。
“你,你要做什麼……”劉老爹看著她,竟不由自主的後退。
然而,謝晚寧卻越過他,蹲下身。
“抱柴火。”抱起門邊壘好的木材,謝晚寧戲謔的瞥了他一眼。
瞧把他嚇得。
待謝晚寧的身影消失後,劉老爹還站在原地發愣。
奇了怪了。
今天看見這丫頭的眼睛,他竟突然有點害怕。
那眼神,一瞬間竟有些冰冷森涼,甚至隱隱帶著殺氣,看起來,像是……
劉老爹拍了拍腦袋。
像鎮上的屠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