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刻鐘前。
那人的手眼看便要抓向謝晚寧後心。
謝晚寧突然轉身,竟不退不讓地撲了過來。
她這一撲倒撲得那人腳步下意識地一頓。
然而就是這短暫的一停頓,謝晚寧已經撲至麵前,胳膊一縮,那未係腰帶的衣服瞬間從她身上剝離,又因為她身影實在太快,堪堪還保留著剛剛穿在身上的形狀,而她則腰身一折,從那人腰側擰身而過。
堪堪路過那人的瞬間,謝晚寧餘光一瞥,突然看見那人背上似乎背著什麼東西。
圓墩墩的,不大,好像還帶個蓋子,好像是個……罐子?
那人愣了愣,還沒應該過來麵前的謝晚寧怎麼瞬間消失,又疑惑身側什麼東西瞬間飛過,更沒想到,麵前突然一黑,帶著淡淡香氣的外衣瞬間從頭罩下,阻隔了所有視線。
那人大驚。
視線受阻本就是大忌,何況現下他連這女子行蹤都無法準確把握,如何能讓他不慌?
他手忙腳亂地去扒那罩在頭上的外衫,可那衣服質地絲滑,他扯來扯去,竟越扯越亂,最後完全找不到了方向。
身側,謝晚寧微笑著看他忙個不停,見他終於氣喘籲籲的停了下來,這才足尖一點,整個人淩空旋了半圈,裙擺翻飛如蝶,右腿蓄足了力道,狠狠一踹,接著極其彪悍的單手一擲——
“走你!”
她這動作那叫一個乾脆利落,黑衣人隻覺得屁股一痛,接著整個人便騰空而起。他下意識地在空中手舞足蹈地掙紮,卻因為那衣服的束縛,無論如何也動彈不得,反而越纏越緊。
謝晚寧立在窗邊,淡定的抬起一隻手作極目遠眺狀。
她看著那黑衣人被她扔進那連串的雨幕之中。
許是知道掙紮無用,那黑衣人眼看即將落地,反應極快,眸光厲色一閃,索性不再糾結於那纏得極緊的衣服,硬是在空中極高難度的一轉,用自己當肉墊,讓那罐子穩穩當當落在懷裡。
哐當!
他後背著地,痛苦的哼了一聲。
謝晚寧臉上卻突然浮現出一絲欣賞來。
先不說這人受了傷,還能完成這樣極其費力的動作,就單說這份瞬間懂得取舍的果敢便十分難得。
欣賞完後,謝晚寧淡定的——
關窗,上床,睡覺。
她又不傻。
夜半入窗的男人,還是帶著濃重的血腥味兒的男人。
雖然他並無殺意,但一看便是與人經過一場惡鬥勉強逃出來的,再加之他躲躲藏藏的行徑,估計那仇家十有八九就在後麵,自己若是收留了他,隻怕連她都得卷進去。
據謝晚寧過去十多年看狗血話本子的經驗——
女主角常常是善心大發的,這夜半受傷的男人是一定要救的,以後的渾水也是一定要淌的。
但是很可惜。
謝晚寧自小便知道一個宇宙真理——
遇見什麼重傷昏迷呀,生死不知呀,或者什麼來曆不明的受傷男人啊……
能躲就躲。
肯定沒好事兒。
她蓋上被子,閉眼準備睡覺。
然而,眼睛一閉,其他器官便敏銳起來。
她聽見有人從屋頂上滑下,提著的刀尖刮過屋簷,衣擺在風中飄揚,發出“颯颯”之聲,而於此同時,有人冷笑開口。
“呦,這不是那個最會躲藏的賤種嗎?真是讓老子好找!”
風雨冷淒之中,那人滿是嘲諷與輕視,“怎麼一會兒不見,你就成了這幅丟人模樣?”
遠處又響起一陣腳步聲,劈裡啪啦的,和雨聲混在一起,在屋內回響不休。
這客棧的屋頂也太差了吧,外麵的聲音都能聽得如此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