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您這臉……”
許四夫人捧著藥膏的手微微發抖。
許景山的右臉已腫得發亮,連眼睛都被擠成了一條縫,“這蚊子也太毒了……”
“好了!”看著自己那受傷的腳,許景山有些煩悶的開口,然而就是這樣輕微的動作,卻扯到了腫脹的臉頰,那痛感讓他頓時倒抽一口冷氣。
若不是親眼看見了那丫頭掌心裡的蚊子,加上大夫剛剛也看了他的傷口,確認隻有蚊子的毒液,他是斷然不能相信一隻蚊子能毒成這樣——
臉頰發腫,舌頭發麻,隱隱約約的竟還說不出話。
這樣的情形他平生都還未曾見過。
看著鏡子裡自己腫脹的臉,他儘力張開嘴,“塗藥吧。”
藥剛抹在臉上,許景山突然發現那半開的窗戶裡突然像風箏一樣,輕輕蕩進一道黑影。
他瞳孔一縮,轉首發出一聲模糊不清的厲喝。
“誰?”
亥時,五刻。
許家四房侍衛長李睿清點完手下士兵,左等右等,就是沒等到許景山下令出發。
看了看天色,李睿眉角浮出一絲疑惑。
主子今日腳受了傷,身體也不適,會不會……已經歇下了?
猶豫再三,李睿還是決定去問一下。
他上前,在窗前敲了敲,“爺,兄弟們已經集結完畢,咱們什麼時候出發?”
屋內,許景山的聲音隱隱約約傳來。
“有……彆……”
他嘴裡像含了塊豆腐,含含糊糊的聽不清楚。
“什麼?”
“進……來……”
進來?
李睿猶豫片刻,最終邁進屋子。
屋內,香氣縈繞,正堂內的木質屏風後,許景山正坐在榻上,身側許四夫人一手摁肩,一手撫臉,似乎正低頭為他塗藥。芙蓉紋路的窗扇半開,廊下的燈籠透過金色的篾簾篩進屋內,襯得案幾上那青白釉花瓶裡的海棠花鮮豔如血。
一切如常。
李睿摁在腰間的長劍微鬆,悄無聲息的散開了一直凝聚在丹田的真氣。
“主子,”他恭敬拱手,“弟兄們已經整裝待發,咱們何時解決那兀那小兒?”
離得近,自然聽得也就清楚了,裡麵許景山開口,雖依舊含糊不清,但是好歹能分辨出在說什麼了。
“近……一點……”
還要近一點?
想著夫人還在裡麵,他不敢進入屏風之後,隻得抱拳開口。
“屬下告罪了!”
然後將耳朵貼在了屏風上。
似乎有些淅淅索索衣料摩擦的聲音,然後似乎有人輕笑一聲。
輕笑?
誰在笑?
夫人嗎?
李睿瞬間覺察不對,下意識想退,然而似有什麼尖銳的東西突然破開屏風,帶出些粗糙的聲音。
“噗。”
像是吹蠟燭般的風聲一過,接著李睿的耳朵傳來微微痛感,然後……
全世界都安靜下來了。
他猛的捂住耳朵滲出的鮮血,不敢相信般後退幾步,然而那耳朵上那微微的痛感卻在不停的向下蔓延,最終腳下一軟,癱坐在了地上。
接著,從屏風後麵轉出一個穿著許四夫人衣服的少女來,頭發高高束起,眉色深黑,飛揚向上,唇角帶笑,一雙眼燦若星辰。
謝晚寧謝姑娘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