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你已經懂了我們的‘規矩’。”
李萬基滿意地點點頭,特意在“規矩”二字上咬得極重,仿佛要將這兩個字刻進對方骨子裡。
他根本不在乎這女人此刻作何感想。
今日這場戲的目的,就是要讓所有人明白一個鐵律:在伏魔觀的地界上求神拜仙,就得守華夏的規矩!
“可......可我的孩子......”金發女人緊緊抱著繈褓,眼神閃爍,還想做最後的掙紮。
李萬基臉上的那點漫不經心瞬間褪去,本就帶著幾分凶相的麵容徹底冷了下來,眼神銳利如刀:
“嗯?”
僅僅一個鼻音,便帶著刺骨的寒意和不容置疑的威壓。
他隻是打不過米小滿而已,又不是真的弱雞。
“我......我按規矩來!”女人被他那眼神一懾,仿佛被毒蛇盯住,渾身一僵,慌忙低下頭避開那鋒芒,聲音都帶上了顫音。
“唔——”李萬基鼻腔裡哼出的調子拉得悠長,語氣似乎又恢複了那種懶洋洋的調調。
“那就安心去‘準備’,三日沐浴齋戒,彆想著糊弄。”
“......唉!”金發女人看著懷中的孩子,又瞥了眼李萬基身後虎視眈眈的道士和那尚未關閉的直播鏡頭,知道再無轉圜餘地,隻得重重歎息一聲。
她掙紮著從冰冷的石板上起身,抱著繈褓,步履蹣跚地朝著停車場方向走去。
鮑燕青將直播手機交還給李萬基,屏幕上一閃而過的幾條彈幕卻像針一樣刺了她一下:
求求真君看看我媽媽吧!肺癌晚期,醫院說沒希望了......
我孩子白血病,傾家蕩產了,跪求一線生機!
這些字眼瞬間將她拉回那段不堪回首的歲月。
狹窄壓抑的化療病房裡,混合著人間百態。
隔壁床的阿姨,年紀、病情都和她母親方茵相似。
她們時常聊天,總繞不開一個冰冷的話題:“你們能報銷多少錢?”
那時鮑燕青才深刻體會到,同樣一場大病,落在不同人身上,結局天差地彆。
她母親好歹有單位托底,報銷了大頭,才能勉強支撐。
而那位阿姨,每次她女兒走後,鮑燕青總能看到她默默望著窗外流淚。
那無聲的悲慟比嚎啕大哭更令人窒息。
一場重病,摧毀的不僅是身體,更是整個家庭賴以生存的經濟支柱。
而那些麵朝黃土背朝天、可能連基本醫保都稀裡糊塗的老農,若遭此劫難,又當如何?
他們年輕時,也曾用汗水澆灌的稻穀實實在在地供養過這片土地啊!
時萊不願公開治療絕症的能力,鮑燕青完全理解。
一旦伏魔觀能起死回生的消息放出去,後果不堪設想。
屆時,恐怕連感冒發燒都會有人湧上山門祈求神跡,整個現有的醫療體係將瞬間崩塌。
數百萬從業者——那些寒窗苦讀二十多年、好不容易熬成醫生的學霸們,他們畢生所學、賴以生存的技能將變得一無是處。
勸人學醫已是“天打雷劈”,難道還要親手砸掉他們的飯碗嗎?
可是......那些掙紮在生死線上、飽受絕症折磨的病人,他們就活該在絕望中死去嗎?
伏魔觀並非佛門淨土,不信奉“普度眾生”的宏大誓言。
救與不救,隻講一個“緣”字。
這話聽起來或許有些冷漠,甚至殘酷,卻是最實在的道理。
這些病痛,並非時萊帶來,憑什麼要他為此背負全責?
就像一個從未見過大海的人,難道也要為海洋中漂浮的垃圾負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