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懷禎猛地抬頭，瞳孔驟然收縮。
那個本該被斬殺的趙執事，穿著同樣染血的戰甲，嘴角卻噙著一絲詭異的、近乎戲謔的微笑，一步一步向他走來。
他渾身散發著死而複生的陰冷氣息，如同從九幽地獄爬出來的惡鬼。
“不可能……”
李懷禎的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清，“我親眼看到你被斬首……你的頭顱被我的相位刃滾落在泥裡……”
趙執事停在離他三步遠的地方，抬起了右手。
那是一隻完好無損的手，而不是被李懷禎斬斷的那隻。
他緩緩搖頭，語氣帶著一種超乎人類理解的漠然：“死亡，對我而言，不過是換個方式存在。你太小看我，也太小看我所侍奉的存在了。”
李懷禎的心沉到了穀底，趙執事確實不是普通的四品修士，畢竟能得到仙人青睞，那場相位刃的記憶如同潮水般湧來。
他一劍貫穿對方胸膛，對方轟然倒地，他確認了對方已死。
但此刻，眼前這個人，眼神裡的惡意和力量，比之前前更加深沉、更加恐怖。
“你的氣息，怎麼回事！”
“現在，”趙執事緩緩拔出了腰間的劍，劍身流轉著幽暗的光芒，仿佛凝聚了地獄的寒氣，“是時候償還你所造成的‘困擾’了。”
“還有，我的弟子！”
李懷禎試圖舉起殘刃，但手臂根本不聽使喚。
對方的氣勢，壓得他喘不過氣，連握劍的力氣都消失了。
趙執事沒有再給他任何喘息的機會。
他甚至沒有衝鋒，隻是輕輕一踏地麵，整個人便出現在了李懷禎麵前。
快！快得超出了李懷禎的想象！
“噗嗤！”
冰冷的劍鋒輕易地洞穿了李懷禎的胸膛，沒有絲毫阻礙。
李懷禎瞪大了眼睛，看著那柄劍從自己的後背穿出，劍柄上還纏繞著某種黑色的、如同血管般的紋路。
“這就是我的力量！”
趙執事抽出劍，看著李懷禎噴湧而出的血，眼神裡沒有勝利的喜悅，隻有一種近乎鑒賞的冷漠，“比想象中……還要脆弱。”
劇痛讓李懷禎意識模糊，他意識到有點不對勁，想要說話，喉嚨裡卻隻能發出嗬嗬的聲響。
他看著趙執事再次舉起劍，準備給予自己最後一擊。
“結束了。”趙執事低語。
劍光再次落下，帶著絕對的死亡宣告。
但這一次，李懷禎沒有再看到劍鋒。
他隻感覺一股強大的力量猛地抓住了他的肩膀，將他狠狠地摜在地上。
轟！
劇烈的撞擊讓他眼前一黑，幾乎暈死過去。
“滾開！”
一個憤怒而痛苦的聲音在他耳邊炸響。
李懷禎費力地睜開眼，看到一隻巨大的、覆蓋著灰色羽毛的爪子，死死地抓住了趙執事的脖頸。
一隻受傷的、但依舊強大的巨鳥，正用喙死死地啄著趙執事的頭顱。
是“風隼”，黎千初唯一能召喚的、殘存的力量。
“啊！”
李懷禎大跌眼鏡，這小冤家居然救了他！
“哼！”
趙執事被突如其來的攻擊弄得有些狼狽，但他隻是冷哼一聲，被巨鳥利喙啄中的頭顱隻是輕微晃動了一下，似乎完全不受影響。
啪！
他猛地一甩，巨鳥便如同斷線風箏般被拋飛出去。
轟！
重重地撞在斷牆上，發出一聲哀鳴，再也無法動彈。
黎千初看著倒下的巨鷹，心中最後一點微弱的火焰也熄滅了，他癱軟在地上，胸前的傷口汩汩冒血，染紅了他身下的土地。
“你想死！”
趙執事緩步走到他麵前，又低頭看著這個曾經讓他吃儘苦頭，最終卻如此不堪一擊的李懷禎。
他蹲下身，用手指抬起李懷禎的臉，眼神裡充滿了毫不掩飾的鄙夷和殘忍。
“你連讓我認真出手的價值都沒有。”
趙執事說完，手中的劍再次舉起，這一次，沒有絲毫猶豫，直直地刺向李懷禎的心臟。
滋滋滋！
李懷禎閉上了眼睛，等待那最終的、無可避免的結局。
冰冷的劍尖刺破皮膚。
嘶！
他感到一陣劇烈的、撕裂般的疼痛，但並非來自心臟。
他猛地睜開眼，看到趙執事臉上露出了和他一樣的、極致痛苦和驚駭的表情。
一柄同樣染血的劍，從男人背後的胸膛穿了出來。
劍柄上，纏繞著星辰軌跡的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