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恨他們,恨他們的控製,恨他們的扭曲。
更恨自己為什麼這麼弱小,為什麼無法保護自己,為什麼還要承受這一切。
父親終於停了下來,喘著粗氣,看著地上狼狽不堪、幾乎不成人形的李懷禎,眼神裡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但更多的是一種如釋重負般的疲憊和冷漠。
“滾回你房間去!”父親用腳踢了踢他,“給我好好想想!”
李懷禎掙紮著想要爬起來,但全身的骨頭都像散了架一樣,每一次移動都帶來撕裂般的疼痛。
他看著父親那張既熟悉又陌生的臉,上麵刻滿了憤怒、失望,還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病態的執著。
他慢慢地、一步一步地挪向自己的房間。
背後的視線,母親的,父親的,比身體的疼痛更讓他感到徹骨的寒冷和絕望。
啪嚓!
門被關上的那一刻,他靠在門板上,緩緩滑落在地,失聲痛哭。
“哇哇哇!”
頭痛欲裂,像是有無數根針在太陽穴裡紮。
李懷禎在床上翻了個身,又被後背和肋骨的劇痛釘了回去。
他不想動,也不想開口,昨天晚上的場景在腦海裡反複播放,每一次都像新的鞭撻。
啪!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
不用看,他就知道是誰。
你……”
李懷禎沒力氣叫,甚至連應一聲都懶得。
母親端著一個托盤,上麵放著粥和一點小菜,小心翼翼地走了進來。
她的聲音刻意放得又輕又柔,像是在和什麼易碎品說話:“懷禎啊,醒了?感覺怎麼樣?”
李懷禎眯起眼睛,看著她臉上那層薄得幾乎透明的麵具。
她的眼睛有些紅腫,像是哭過,但那紅腫更像是刻意塗抹上去的,讓那虛假的溫柔顯得更加刺眼。
“你來乾什麼?”他終於開口,聲音沙啞,帶著明顯的厭惡。
母親被他噎了一下,但很快又堆起笑容,把托盤放在床邊的矮桌上,伸手想摸摸他的額頭,卻又在半空中頓住,仿佛怕被燙到一樣。
隻象征性地探了探:“我就是來看看你,你爸昨晚也是太生氣了,你知道的,他那個人就是脾氣急。你彆往心裡去。”
她頓了頓,語氣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責備:“你也是,怎麼說話那麼衝呢?我們也是為你好。”
李懷禎看著她那張臉,那張他從小看到大的臉,此刻卻陌生得可怕。
“哪裡好啦?把我關進瘋人院是好的?監視我是好的?昨天把我打成這樣也是好的?”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壓抑不住的顫抖,“你們根本不知道什麼是對我好!你們隻知道你們想要什麼!”
母親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那虛假的溫柔像被戳破的氣球:“你、你怎麼能這麼說媽?媽對你還不夠好嗎?給你最好的吃穿,供你讀書……”
她開始掉眼淚,那眼淚掉得又快又順,完全不像剛醒來的人會有的狀態。
“夠了!”
李懷禎猛地彆過頭,不想再看她表演:“你那些眼淚,惡心不惡心?你以為我瞎嗎?你進來之前是不是先對著鏡子練習了半天?假不假?”
母親被他噎得說不出話來,臉上的血色迅速褪去,隻剩下難堪和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