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端起托盤,動作有些僵硬:“你好好休息,粥熱著呢,餓了就喝點。”
說完,幾乎是逃也似的衝出了房間,砰地一聲帶上了門。
房間裡隻剩下李懷禎和冰冷的空氣。
他看著桌上那碗粥,上麵還漂著幾顆亮晶晶的油花,突然覺得一陣反胃。
他閉上眼睛,耳邊似乎還回響著母親那刻意做作的溫柔和虛假的眼淚。
這種虛偽的關心,比昨天的拳頭更讓他感到窒息和惡心。
他不想喝,一點也不想。
“真是一段令人心碎的記憶啊!”
李懷禎深吸一口氣,心底開始沒底了,也許這才是他的生活常態。
“之前的上玄大陸,隻是一個夢?”
窗外的雨淅淅瀝瀝,敲打著玻璃,也像敲打在李母、李父的心上。
他們坐在那張用了二十多年的舊沙發上,中間隔著一個小小的茶幾,上麵擺著涼透了的茶水。
沉默在房間裡蔓延,比窗外的雨還要沉重。
李父吧嗒吧嗒抽著煙,煙灰缸裡已經堆滿了煙蒂。
他眉頭緊鎖,眼神裡充滿了掙紮:“去讀書?考大學?”
學費呢?四年下來得多少錢?
再說,考上了又能怎樣?大學畢業生現在也不一定好找工作,萬一考不上呢?那不是白搭了時間和錢,還讓孩子的心涼了半截?
李母則在一旁不停地絞著圍裙角,手指冰涼。
她比丈夫更早地動了這個念頭。
她看著兒子李懷禎,那個曾經也愛說愛笑的孩子,如今卻變得沉默寡言,眼神裡總帶著一股揮之不去的陰鬱。
“醫院裡的日子太苦了,電擊、藥物,還有那些陌生人的目光,像針一樣紮在我心上,我多想兒子能走出去,哪怕隻是坐在教室裡,聞著書本的墨香,也好過現在這樣,像被困在籠子裡,眼神空洞。”
“要不……還是讓他去試試吧?”
李母終於忍不住,小聲開口,聲音裡帶著一絲乞求:“就當是……給他一個機會。萬一呢?萬一他考上了呢?”
王建國猛地抬起頭,煙頭在黑暗中亮起一點紅光:“跟個廢物似的!他還能讀書?”
“他隻是需要時間,需要……換個環境。”
李母的聲音帶著哭腔:“咱們家就這樣,看不到頭的,他再這樣下去,我怕……我怕他會真的出事。”
李父沉默了。他看著妻子焦慮的臉,又想起兒子小時候的樣子,那個會撲過來要抱抱的小家夥。
是啊,不能就這麼放棄。
他掐滅了煙頭,長長地歎了口氣:“我去找人問問。他兒子去年剛上大學,高考在即,他去試試。”
李母的眼眶瞬間紅了,她撲過去抓住丈夫的手:“謝謝你……謝謝你。”
又是一陣沉默,但這次,沉默裡似乎多了一絲微弱的希望。
窗外的雨似乎小了一些。
“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