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重新拿起一顆白子,放在棋盤上一個看似平淡無奇的位置。
少年看著棋盤,嘴角那抹笑意依舊:“這一步,倒是解了棋局的一個小疙瘩。”
老者沒有說話,隻是平靜地看著棋盤,仿佛剛才送走舊神,不過是在棋局中吃掉對方一個無關緊要的子。
棋室再次恢複了它原有的平靜,仿佛那場席卷人間的浩劫,不過是窗外一場無關痛癢的風暴。
而棋盤上,黑白兩子,繼續它們的對弈,永恒,而又短暫。
宋柚、祝卿好、李觀棋心有餘悸,望著眼前這一幕,宋柚發出疑問:“這是怎麼回事?”
裴青衍似乎站在棋室外,那個不屬於任何世界的空間棋室的邊緣。
他能感受到那股超脫凡俗的、靜謐的氣場,是宇宙間唯一穩固,而他所熟悉的一切,都在圍繞著它瘋狂旋轉、崩塌。
他本以為自己走的路是對的。
修煉,求道,掙紮於凡塵俗世,試圖勘破命運的棋局,最終成為那個坐在棋盤之外、靜靜觀看的人。
他以為,憑借自己的努力和智慧,總有一天能擺脫被棋手擺布的命運,甚至,能影響棋局的走向。
然而,剛才那一幕,卻像一盆冰水,從頭到腳將他澆了個透心涼。
“還是,無法做道?”
那兩個下棋的人,一老一少,談笑間,就揮手間召喚出血色大門,將那足以毀滅人間、讓他拚儘所有也難以抗衡的舊神,如同撣走一隻蒼蠅般輕鬆地送了回去。
他們的眼神裡沒有絲毫波瀾,動作從容不迫,仿佛驅趕的不過是一個頑劣的孩童。
輕鬆。
這兩個字像針一樣刺痛了他的心,那不是他想象中的博弈,不是需要殫精竭慮、步步為營的較量,那是俯瞰,是操縱。
是隨手即可撥開一切阻礙的絕對力量與境界。
他看到了,那血色大門的光芒,墟被吸入的瞬間,以及之後人間驟然恢複的死寂。
他看到了,那兩個下棋人依舊專注於棋盤。
仿佛剛才那驚心動魄的一幕,不過是窗外飛過的一隻蝴蝶。
他一直以來的堅持,他承受的苦難,他付出的代價,在那種境界麵前,顯得如此渺小,如此徒勞。
他渴望成為觀棋人,不被棋局擺布,但他看到的,是棋手可以隨意掀翻棋盤,或者,隻是把棋子放回盒子裡。
“原來,所謂的觀棋,並非是站在棋盤之外,而是成為那執棋的手,甚至,是那製定規則的存在。”
一股難以言喻的挫敗感,如同潮水般將他淹沒。
他不是棋子,他想要證明自己。
可現在,他隻覺得自己像個跳梁小醜,在真正的棋手麵前,所有的掙紮都顯得滑稽可笑。
他距離那個目標,原來還隔著無法想象的鴻溝,甚至,他可能連那鴻溝的邊緣都未曾觸及。
棋室依舊安靜,棋子依舊落下。
而他,卻站在原地,感受著那深入骨髓的無力與失落,第一次對自己走的這條路,產生了深深的懷疑。
“不過,很快,我就能把你們都殺了!”
李觀棋臉上浮現一抹戲虐之色,似乎想到可未來,他看著許夙鳶離去的方向,浮現一抹得逞的笑意:“宋柚,祝卿好,你們兩個,去,追上許夙鳶。”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