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舟的聲音仿佛從遙遠的地方傳來,又像是直接在他腦海中炸響。
“看啊,廢物,這就是你珍視的東西,這就是你親手‘創造’的奇跡!它保護不了任何人,反而成了你痛苦的根源!你連自己心愛之人的遺骸都守不住,你還算什麼男人?”
它的奚落,一點點刺入李懷禎混亂的意識。
身上的傷口在流血,每一次呼吸都疼!
身體的重創讓李懷禎如同風中殘燭,搖搖欲墜。
他感覺不到疼痛了,隻剩下一種麻木的沉重感,以及驛舟那持續不斷的嘲諷。
“我鑄的劍……”
一個微弱的聲音在李懷禎心底響起,像是他自己,又像是彆人的疑問!
他依稀記得,那是一個雨夜,許夙鳶將這柄劍遞給他時,眼中閃爍著溫柔的光芒。
“懷禎,你看,這裡有紫玉的一點心頭血融進了劍裡,它能幫你更好地感應神覺,隻是增益屬性罷了。”
“隻是……一點心頭血……”
李懷禎喃喃自語,聲音細若蚊蚋,幾乎被身後的風聲吞沒。
他抱著那柄水晶劍,裂紋在昏暗的光線下如同蛛網般蔓延,仿佛在嘲笑他此刻的混亂。
“嗬嗬!”
李懷禎開始懷疑,記憶變得模糊不清。
是真的嗎?他真的用她的脊椎骨鑄了這柄劍嗎?
還是……隻是自己一廂情願的執念,將自己編造的謊言當成了事實?
驛舟似乎捕捉到了他意識中的混亂,語氣更加尖刻:“哦?你以為那隻是‘一點心頭血’?哈哈!你真是天真!她連骨頭都給你了,你竟然還隻記得那點血?你看看它,這裂紋,這脆弱,這就是你用她的‘一點心頭血’換來的‘增益’嗎?哈哈哈哈!”
驛舟的笑聲刺激著李懷禎!
李懷禎低頭看著劍柄處那一點曾經被他說是“心頭血”的暗紅色痕跡,此刻那顏色看起來是那麼的刺眼!
他開始劇烈地顫抖,不是恐懼,而是心碎!
他真的鑄了這柄劍嗎?他真的……用她的骨頭嗎?
那個雨夜,許夙鳶遞劍時溫柔的笑容,是假的嗎?還是他她為了了掩蓋自己罪惡而虛構的幻象?
身體的重創讓他無法思考,隻能本能地蜷縮起來,頭埋在臂彎裡,發出壓抑的、破碎的嗚咽。
神誌在模糊和清醒的邊緣反複橫跳,每一次驛舟的奚落,都像是在他混亂的記憶上抹上更深的折磨,讓他越來越分不清什麼是現實,什麼是自己編織的謊言。
他依稀記得那個女子,記得她的溫柔,但鑄劍的記憶卻變得如此……模糊,如此……令人作嘔。
他抱著劍,卻感覺那冰冷的觸感裡充滿了陌生、恐懼。
李懷禎的意識如同漂浮在泥沼中的落葉,每一次驛舟的奚落,將他往下拖拽一分。
滋滋滋!
李懷禎意識空洞,身體上的痛楚早已麻木,隻剩下一種鈍重的存在感。
他抱著那柄水晶劍,那曾經是他力量象征、是他心頭愛、是他與那紫玉的羈絆。
但現在,它卻像是一麵鏡,照出他最不堪的一麵。
驛舟的聲音還在耳邊回響,紮進他記憶的深處,攪動著那些他早已試圖遺忘的畫麵。